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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谁跟你发短信呢?”丁花不怀好意地往她那边偷看,略带点戏谑意味地调侃,“小情人?”
“……不是啦,一个……人。”她心虚的摇头,原本就白皙的脸像是蒙了一层朦朦的霾,顿时变得苍白起来。
原来,刚刚那个少年真的是他……
怎么会这样?是得罪人了吗?
而且,他还受了伤诶,这样一个人在街头乱窜不是很危险吗?
陆枝枝越想越担心,仿佛头上悬了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时不时地就会掉下来刺穿她的头颅。
犹豫再三,她还是打算给少年发一条短信。
-你在哪儿?
那边回复得很快。
-x医院。
-吃饭了吗?我去看你好不好。
-随便。
少年回得都很简短,好像多发一个字能多浪费一块钱似的,惜字如金。
面条很快就上来了,腾腾的热气缓缓模糊掉她的脸,她挪了挪筷子,却发现这家老店实诚得不像话,半碗都是沉沉的肉。
丁花笑着说:“你不最爱吃牛肉了吗?专门给你加的。”
“嗷——谢谢。”
陆枝枝不动声色地咀嚼着面前的红烧牛肉面,鼓起两个像小仓鼠一样的腮帮,呆呆地往里边看了一眼。
这家店的外带挺快,虽然在现场吃的人很多,但专门有个外卖口,外带不会太难。
陆枝枝想了会,起身走往那边,点了一碗大碗的红烧牛肉面,加两份肉,不要酱油和花椒。
男孩子的胃口都是很大的,有时候一个人吃两碗都不过分,但是也不知道少年喜不喜欢这东西,先点一碗多加点肉好了。
丁花敞开腿,穿着双蓝色的塑料拖鞋很没形象地吸溜着面条,一边神色古怪的看着她,一边含着面条口齿不清的问她:“喂……这是带给谁的?”
“我奶奶的。”陆枝枝脱口而出,撒谎这事她很少干,但却极具天赋,与其告诉丁花自己和这个神秘少年的诡异相遇,还不如直截了当的说个谎逃避一劫。
陆枝枝不想……让他受到过分的关注。
“我奶奶在家里有事,叫我吃完东西回去一趟,所以我顺便就跟她买好早餐咯。”
“奶奶的?奶奶的你这么担心?”丁花打趣,“看看,心虚的汗都冒出来了。”
“啊?哪有?走开啦,这是面条太烫热出来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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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枝,商量个事呗。”陆枝枝送她到路口前就要走时,丁花又叫住她。
丁花叼着烟,像个小流.氓二流子一样流里流气的倚着墙靠下,半眯着眼,像是在省度人一般上上下下地打量她。
陆枝枝心虚到脸色更加苍白,生怕她看穿真相。
结果丁花不过简简单单的吐出一句,“想弹琴么?”
“再说。”她松掉半口气,“详细情况发我□□里。”
“okay。”
陆枝枝假装镇定自若的转身,打车,丁花的口腔里,不熟练的吐出烟雾。
朦朦的灰色背后,丁花淡淡地吐出,“你奶奶分明就不爱吃早餐好吧。”
卯城地方小,路也很窄,现在虽说刚好错过了高峰期,但开往医院那边还是花了不少时间。
陆枝枝有点焦急的等待,给他发了点短信问他还好不好,但那头的人一条也没回,直到她到了医院的时候,他才像是一直监视她一样简短地告诉她病房号。
这么神的?
陆枝枝提着牛肉面,焦灼地跑上去,刚一打开门,就与某人撞个满怀。
“啊——”她吓得尖叫了一声,拎着面条差点没泼出去,少年挑眉,拉住她的肩膀,严严地扶正她。
他凌厉的眼,陆枝枝见到过的最可怕的武器。
空气里,关于食物的香味让他忽然不适,鼻子不自然的翕动过后,又是困难的呼吸。
“提面来干嘛?”程礼有点吃力地挺直背,腹诽那帮孙子真不是人,追着他到处跑不说,还丢东西砸伤他的背。
真是一群小学生。
“我怕你饿。”陆枝枝有点窘迫的说。
很奇怪,明明他们素昧平生,她也不过仅仅第二次见到他,但就是觉得似曾相识。
一看到他就会脸红心跳,一撞上他深邃的眼就会血脉偾张。
一见钟情?
“哦,谢了。”程礼把门又开了点,让她直直地进来,礼貌地问了她一句要不要把门关上,才敢推手。
病房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消毒水味,里边没人。
虽然卯城里什么妖魔鬼怪都有,但像今天这样伤得这么严重的人倒不是常有。
程礼不是个喜欢过分客套的人,既然她买了,索性直接就吃了。
他吃面的时候,很儒雅,儒雅得不像个全身上下的行头加起来不到两百块的小孩,一点吸溜声都不会发出,特别像哪家的贵公子。
陆枝枝咽了口口水,有点迟疑要不要问他叫什么名字,还有今天到底发什么了什么。
说上去,很奇怪,他们的关系不亲密甚至可以说是完全平行的陌生人,但还是能诡异的相交。
真是有趣。
“看我干嘛。”程礼突然往她这儿扫了一眼,她吓了一跳,慌忙又转过身去,程礼觉得好笑,但又没什么表情,侧过脸去继续吃面。
“我叫程礼。”
他冷冷的吐出这四个字。
陆枝枝愣了一下,半晌才红着脸说:“啊,我叫……”
“陆枝枝。”他三个字三个字的说,“我知道。”
“哦呵呵……”他怎么会知道?
陆枝枝好奇他的神通广大,但又不敢问出声来,默默的看着他喉头滚动,把面一点一点地咀嚼进食道,又潇洒利落地把口袋拴好,丢在外边的垃圾箱里。
“谢谢。”这是他今天说的第二句谢谢。
程礼有点笨拙的起身时,陆枝枝才看清他背后的刀伤和白色纱布。
刀伤似乎很长,虽然用已经处理过也被严严实实的包扎起来,但是她还是能透过纱布想象出底下的血肉模糊。
肯定很疼吧?
“你要去哪儿?”陆枝枝像个小跟班一样也跟着站了起来,下意识的还拉住他黑色的短袖下摆。
程礼危险的转头,露出野狼一般的冷厉。
陆枝枝吓得赶紧松手,局促不安的拉着自己衣裙的下摆,很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程礼歪了下头,危险的把头弯到她面前,“想和我走?”
“啊?不是不是!”陆枝枝慌忙解释,“我只是担心你。”
“哦不是不是,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他的眸色愈深,导致陆枝枝错误的以为他在调.戏她。
而且……不知道这是干嘛……靠得太近太近了……
近到她的鼻尖都靠到了他的胸口上。
她赧着脸,声线极低,“我……”
我就是担心你啊笨蛋!你还一直问一直问!我可是女生诶,怎么能由我来戳穿这层膜!
给点面子好不好呜呜。
程礼挑了挑眉,沉默了很久。
她的反常。
她的挑.逗。
真不像是一个坦然到和自己六年前的初恋亲切交谈,装作不熟的女孩。
演技有够好的,陆枝枝。
“我下去开医药费。”程礼走过去的时候,刮起一阵小小的风,“拜拜。”
“我去!”陆枝枝巴不得赶紧和他分开点冷静下,“你受伤了,不太行,不好动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