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对这个场景有所预料,没什么反应地走到他面前。
“快上课了。”她淡淡开口。
“这是我想说的,”里德尔低头看着她,柔声问,“怎么这么晚才出来?”
“起晚了。”
“没睡好?”
“有点。”
看着春风细雨般和菲奥娜对话的里德尔,亚德利和埃弗里互相看了眼,露出“见鬼了”的表情。
虽然里德尔对外一直都是“好好先生”的表现,但他们几个跟随者都亲眼见过他微笑着一根一根踩断挑衅者的手指,又一根一根将其复原的冷酷样子,怎么还会相信他的那副完美假面?
里德尔还在细致入微地关切道:“要不要回去休息?我帮你和教授请个假。”
菲奥娜拒绝了,“不用,走吧。”
里德尔也没有强硬要求,笑着说:“好。”
远远地跟在后面的埃弗里一脸的匪夷所思,对亚德利做口型,“我没听错吧?她那个语气,是命令吧?汤姆居然就乖乖听她的?”
亚德利失魂落魄地摇头,“别问我,我不知道。”
前面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你对福利说了什么?”里德尔好奇菲奥娜是怎么让她改换态度的。
难道是宣誓主权?他不无得意地猜测。
菲奥娜随口说:“昨晚回来的时候她有点失控,我就告诉她,你的性取向是同性。”
“……”里德尔笑容僵住。
菲奥娜斜瞟他一眼,“怎么了?”
里德尔吸了口气,“我不太喜欢这个说法。”
“你喜欢什么说法?”
“你大可以告诉她我们的关系。”
“我们的关系?”菲奥娜询问,“什么关系?”
“恋人关系。”里德尔不假思索,理所当然地说。
“恋人——关系?”
菲奥娜戛然停下脚步,非常缓慢地眨了下眼睛,表情渐渐凝结成困惑。
“我们是恋人?”她再次诧异地问。
里德尔再也维持不住笑容,声量不由提高,“我们不是恋人?”
后面的亚德利和埃弗里睁大了眼睛,走廊上昏睡的画像也都悄悄地竖起了耳朵,兴致勃然地围观这一对少年少女的争论。
菲奥娜难得露出了一脸的茫然,她认真地追问:“什么时候的事?”
里德尔快要气死了。
他咬牙:“昨天晚上!”
菲奥娜陷入了沉默。
走廊上悄然无声,气氛变得古怪。画像里的一个和蔼老人把帽子拿下来盖住脸,以免自己的笑容让那个似乎是一厢情愿的男生尴尬。
沉思了许久,菲奥娜才终于恍然般地说:“所以,你那两句话其实是——在对我表白吗?”
里德尔冷声说:“我好奇你以为的是什么。”
“宣誓。”
“……什么?”
“类似于骑士效忠的宣言。”
“这个我明白!”
高挑挺拔的男生表情近乎凶狠,个头只到他胸口的女生完全被笼罩在他的影子里,对危险毫无察觉般地思索着。
埃弗里悄悄地对亚德利耳语:“我怎么觉得汤姆处于弱势?”
亚德利深以为然地点头。
菲奥娜又想明白了一件事,“所以在你看来,我是同意了?”
里德尔忍怒假笑,“你当然有不同意的权利,沙菲克小姐。”
菲奥娜抬头盯着里德尔看了半天,表情几次微妙地变化。
里德尔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表情这么复杂而鲜明。
过了很久,她似乎是终于想通了,抿了抿唇,突然说:“伸手。”
里德尔不明白她的意图,但手已经先于理智地伸了出去。随后,他感到菲奥娜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像一只小猫搭上了爪子。
他没听见那边亚德利在胆大包天地以气音吐槽:“这是主人在训狗吗?”
他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菲奥娜仰头对他露出的微笑上。
这是个仿佛初生禽鸟的绒毛般柔软的笑容。
“这是真正的同意,里德尔先生。”她语调轻快地说,“现在,我们是恋人了。”
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紧的心脏终于获得了喘息,那股快要炸裂开来的暴虐之气像是松了个口子,逐渐地消散。
里德尔舒缓了表情,刚要开口再矫情几句挽回颜面,冷不丁响起的上课铃声响彻了整个城堡。
两人对视一眼。
“我们迟到了。”菲奥娜表明这个事实。
里德尔牵引着她的手指,一根一根严丝合缝地插进自己的手指之间,漫不经心地说:“我们可以赶在下课前进教室。”
亚德利和埃弗里没有他们俩的悠然,匆忙地从他们身边飞速跑过。
亚德利边跑边扭头喊:“你们俩都别去了,我帮你们请假!”
埃弗里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