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怪立刻忘记了刚刚的对峙,高兴地迅速游进了灌木丛中。
菲奥娜轻笑了一声,转过身,看了眼莫芬,对里德尔说:“需要我帮忙吗?”
里德尔:“……”
这算是他漫长的人生中的第一次,在杀人的时候被问是否需要帮助,对方还是个在风中颤颤巍巍,看上去下一秒就要晕倒的女孩。
心情很奇妙,说不上高兴,也不算是不高兴,有点啼笑皆非,同时又有点难以形容的期待。
里德尔文雅地朝莫芬的方向摊手示意,“谢谢,请。”
仿佛在邀请她入座就餐。
菲奥娜朝莫芬的方向走了两步,里德尔的袍子太长,拖了一大截在地上,她不得不在走路时小心地提起来,防止踩到摔跤,小心翼翼的样子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怪有趣的。里德尔心想。
在经过里德尔时,她顿了下,扭头认真道:“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就不要再用这么做作的语气和动作了,正常说话就行。”
里德尔:“……”
难道在她看来,一直觉得他的言行很做作?
系统:“哈哈哈。”
系统的声音一直都是僵硬死板的,这三个笑声也是一字一顿,毫无语调起伏。然而不知为何,听上去嘲讽之意更足,让人轻松就能想象出一张幸灾乐祸的嘴脸。
如果是系统说的话,他还能怼回去,可说话的人是菲奥娜,他连眉头都不能——也不敢皱一下,只能把火全撒在系统上。
“闭嘴吧,你以为你的声音有多动听?”
系统丝毫不在意里德尔的攻击,说:“动听的声音会让人心情愉快,而这不是我希望在你身上看到的。”
里德尔气闷,宽慰自己刚刚在菲奥娜身上得到了突破性的进展,就不要计较她和系统的这点冒犯了。
系统:“哈哈哈。”又是简练又意味深长的三声笑。
菲奥娜没有察觉到里德尔不变的微笑下剧烈起伏的情绪,她看上去状态实在不好,冻得青白的嘴唇在呼吸间呵出稀薄的白气,湛蓝的眼睛却越发幽深起来。
她牢牢地锁住莫芬的双眼,对方本就浑浊不堪的眼睛轻易就失去了最后一点光彩,如同玩偶般木然。
“莫芬·冈特,天气冷了,屋顶上的瓦片掉了太多,你觉得透风,打算上去修一下。”菲奥娜轻声细语道。
“是的,今年冬天可真冷啊。”
莫芬这时说的也是蛇佬腔,菲奥娜没听懂,但她并不在意,继续说:“现在就去吧,我们俩个只是路过的人,无关紧要,你并不在意。”
“当然,我才懒得管麻瓜的闲事。”
旁观的里德尔看了几次菲奥娜动用能力的现场,也大概总结出了她能力的作用和限制,她应该不能命令对方做太违背意志的事情,比如直接拿刀自杀,估计会造成对方的抵抗。但其它的小事,就会以符合对方性格的方式一一照做。
他现在就很想知道在第二次的攻略中,菲奥娜对他做出了什么样的指令。
难道是让他去翻倒巷找黑巫师的麻烦?
“你想知道吗?”系统贴心地问。
里德尔果断拒绝:“不想,闭嘴。”
一旦系统开始释放善意,就代表着没什么好事。
那边接受到暗示的莫芬眨了下眼睛,当即无视了菲奥娜和里德尔,用略显迟缓地动作艰难地从外墙攀爬至屋顶。
这栋木屋年久失修,屋顶腐烂脆弱,在莫芬刚爬上去时就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断裂声。
菲奥娜看向了里德尔。
里德尔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举起魔杖,用了个再简单不过的变形咒,将莫芬脚边的瓦片变成了大块的石头。
莫芬脚踩的那块地方立刻坍塌,在一阵刺耳的重物坠地声中,夹杂了短促又惨烈的一声哀嚎,然后,便再无动静。
里德尔让菲奥娜在外面等着,自己进去查看情况。
此时莫芬还没有死,他躺在一片木块瓦砾中,满脸是血,手臂怪异地扭曲着,昏迷不醒。
里德尔站在一边冷冷地看着自己血缘上的亲舅舅。
重生前,他没有杀莫芬,而是洗脑他让他觉得自己是杀了里德尔一家的凶手,替他进阿兹卡班顶罪。
其实他当时完全可以让莫芬来个畏罪自杀,反正没有人会怀疑到他身上,以魔法部的办事效率也不可能认真去调查什么。
但是,那时的他还残存着一丝软弱,他可以动手杀几个麻瓜,哪怕他们也是他直系的亲缘,可对于给了他巫师血统的亲人,他在动手前还是犹豫了。
他曾幻想过,如果梅洛普,他那软弱可怜的母亲,在被他的麻瓜父亲抛弃后选择回到冈特家,在这生下他,他会不会被冈特家接受和抚养。
那时他为了这么一个不确定的可能收了手。
不过现在他知道,梅洛普之所以给他中间名起马沃罗也不愿意回冈特家,是她清楚,如果她回去,她的父亲和兄弟,会第一时间弄死她肚子里的孩子。
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个孩子玷污了他们引以为傲的斯莱特林血统。
他是个肮脏的混血种。
里德尔弯腰捡起了掉在莫芬旁边的短刀,这把刀很锋利,可以想象到其主人在磨它的时候对这世界抱着多大的恶意。
从这一点来看,他们确实同属一脉。
里德尔握住刀柄,在莫芬的脖子上轻轻一划。
现在的他,不会再有任何可笑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