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依旧是那个熟悉的房间。
里德尔猛地坐了起来,狭窄的木板床发出刺耳的“嘎吱”一声。
他急促地呼吸着,听到自己心跳声剧烈得像一道道惊雷,震得他全都都在微微发颤,耳膜也被加速流动的血液冲刷得有些鼓噪刺痛。而他此刻的心情,比那个夜晚发出索命咒后,看着自己的身体碎裂成粉末时还要惊惧后怕。
刚刚的一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又要死了。
还是那么滑稽又讽刺的死法。
脑海里熟悉的“叮”又响了起来。
“睁开睡眼,整理衣衫,精神抖擞,大步向前。晨光耀眼,阳光青年,为了理想,心向蓝天。展现微笑,新的一天。早上好,里德尔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里德尔狠狠一拳捶在旁边的墙壁上。
系统用死气沉沉的语调和截然相反的幸灾乐祸语气说:“你在愤怒吗?里德尔先生。难道不应该庆幸?如果只有一次机会,我倒是可以开开心心下班去,你的话,就只能化为空气消散了。”
里德尔很想让系统闭嘴,但上次闭嘴的惨烈后果近在眼前,他只能收回已经渗出血丝的手挡住眼睛,深深地吸气呼气。
过了一会,他终于控制好情绪。
里德尔翻身下床,姿态端正文雅地坐上那张硬木椅子,目光正视对面的窗户。
尽管刚刚的狼狈一幕已经暴露在了系统面前,他仍不愿意让自己失去气度和体面。
“尊敬的系统,能不能麻烦你为我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里德尔彬彬有礼地问,声音里听不出丝毫火气。
系统满意道:“这样才对嘛,里德尔先生。虽然你对谁越礼貌就代表着你越想杀了对方,但反正你又杀不了我,我还是希望你能对我客气一点。”
里德尔面带微笑,耐心十足地倾听着。
系统不紧不慢地说:“因为攻略菲奥娜·沙菲克算是高难度任务,所以系统十分慷慨地提供多次机会。当然,也不可能次数无限,毕竟我也不是来做慈善的。里德尔先生似乎很喜欢七这个数字?所有你很幸运地拥有七次机会——现在只剩六次了。”
里德尔没有问六次机会消耗完会有什么结果,把系统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反复咀嚼琢磨了一遍,才问:“为什么没有在一开始告诉我?”
“你没问,里德尔先生。”系统说,“送你最后一个贴心小建议,傲慢为七宗罪之首——你所有的罪,皆来自傲慢。”
里德尔的瞳孔缩了缩。
他心里情绪翻腾,想要冷笑,想要嘲讽,想要质问,但最终还是全部咽了下去,当做没有听到般地又问:“那个好感度系统是什么?”
系统回答:“当任务目标菲奥娜·沙菲克出现在你的视野范围里时,好感度系统就会自动开启,准确记录目标的好感度变化。好感度达到100时,任务完成,好感度一旦归零,任务失败,扣除一次机会,回到最初起点。由于初始好感度为0,所以必须在十分钟内增加至少一点好感度,否则也算作任务失败。”
里德尔逐字逐句地推敲着,突然想起来之前那个问题,“为什么她当时加了两点好感度,但最终好感度只有一点?等等,‘负值不予计算’……难道她对我的初始好感度其实是负一点?”
系统欣慰道:“看来你的脑子总算不是用来撑住你那华而不实的脸的。”
里德尔无视它的暗讽,不解地问:“为什么?我和她并没有接触过,她对我怎么会是负好感?”
系统也很惊讶,“你在问我?你当我是习题册后的正确答案吗?”
里德尔:“……”
系统:“你已经是个六十多岁的大人了,里德尔先生,有问题要自己去想办法解决,不要总想着求助别人。”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又有再起波澜的趋势,里德尔按了按抽动的额角,换了个问题。
“为什么我上一次会失败?”他那么绅士又有风度的言行举止,不说好感度加个二三十,怎么也不该掉五点吧?
系统冷漠道:“我说过,这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
里德尔明白了,涉及到好感度的问题都算在他的任务里面,需要他自己去弄清楚,系统不会给他提供任何说明和帮助。
他不再试探,闭上眼睛陷入沉思。
进入霍格沃茨前,他一直生活在麻瓜的世界里,菲奥娜则是纯血家族的后裔,两人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所以,一个人为什么会对没有见过的人产生恶感?
里德尔冥思苦想着,突然灵光一闪。
对没有见过的人没好感不是很正常的吗?他自己就对所有麻瓜和非人类生物都没有好感。所以菲奥娜的恶感可能不是针对他,而是针对他所在的这个群体。
他所在的群体……难道她是坚定的纯血主义,厌恶混血?可是初次见面她应该不知道他的血统,还是说即便她不知道,这也算在客观的好感度里面?或者不是混血,是别的什么?他还属于哪个群体?男性?她总不会真的不喜欢男人吧?
里德尔想问系统,想想它应该也不会说,便暂时搁下这个问题,思考另一个。
他当时的行为究竟有哪里不对,会让菲奥娜掉好感?
太殷勤了?她看出了他的别有用心?
里德尔虽然很想自信地说不可能,但经历了一次如此丢脸的失败,哪怕他再狂妄,也要考虑到各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