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祭田,倒是勾起了金氏的回忆。
她感慨道:“老爷幼时家境普通,虽然饿不死,但也不是什么好门第。直到他考上举人,这才换了光景。”
安城虽然地博物丰,但却位于大楚北方,文风与南方相比,逊色许多。
前几十年,朝堂上几乎都是南方出身的官员。北方学子能中举的,仅有寥寥百人,能考中进士的,更是屈指可数。
李皖当年能够从一个小地方爬出来,必然历经艰辛。
不过也因此,与金氏结下了永世良缘。
他屡败屡战,直到四十才考取了进士,也差不多这个时候,有了李执。
之后的事,金氏都和许念安讲过了,自是不必再说。
许念安若有所思,却听金氏顾自说道:“老爷的老家在佑安村,村里有三大姓,分别是王、张、李。只因李家出了老爷这唯一的举人,所以地位得到了显著的提高,如今已是当地一等一的人家了。眼下,佑安村的村长,也是李家的人。”
金氏扭头,见许念安听得入味,笑了笑,又补充道:“原本在当地,李氏一族是没有祭田的。自打老爷中举后,才陆续买了些。一晃几十年过去了,人在一天天的变老,可这地,却在逐渐变多。如今怕是有五顷了。”
许念安换算了下,大楚的一顷地是五十亩,五顷地就是二百五十亩。
按理说,已经不少了。
之前,许念安曾通过账本和礼单,核算过李氏一族的人数,最多也就三百人。
二百五十亩,许念安觉得勉强够用。
可这祭田,却不止用于周济族人。
只听金氏继续说道:“这五顷地的收成,除了每年送与府上的那些外,剩下的会被分成几部分。一部分用来赡养村里的孤寡老人,一部分用来修缮族中的祠堂宗庙,另一部分还要提供给村里的私塾,用于孩子们读书上学。”
说到私塾,其实也是李皖修建的,老师也是他花重金请的。
这一切的费用,都来源于祭田的收成。有时候钱不够,李皖还得自己垫点儿。
之后,许念安又在庄子里观察了会儿,确定她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她偶然听人抱怨过,大楚便是上好的田地,收成也一般。
南方的水田,水稻亩产三四百斤,也就是亩产两石多。
北方的旱地,亩产一两百斤,也就是一石多。
而且,这还只是未加工的谷子,加工后,肯定更少。
一个成年人,想要吃饱,一天起码耗粮两斤。
即使为了活着,按照一斤算,那一年也得三百六十五斤。
也就是说,想要养活一个人,需要南方水田一到两亩,北方旱地近五亩。
安城虽然不是极北之地,但也属北方。
从收成来看,亩产约有两百斤,不高不低,差不多一亩地养活一个人。
二百五十亩,差不多也就是两百五十人。
如今族里有三百人,还得承担额外的开支,怕是不够。
许念安心想,果然哪个时代都得开源节流。
至于如何开源,许念安觉得,做生意不如当地主婆来得安稳。
于是又动身去找金氏。
见许念安过来,金氏对身边的管事婆子笑道:“这孩子,让她自己去转转,这才多久,又回来了。”
管事婆子立刻凑趣道:“这还不是因为夫人宽厚仁爱,对少夫人好,所以少夫人才会与您亲如母女啊。”
闻言,金氏笑了个满怀,悠悠的朝许念安一招手,示意她过来。
待许念安到了跟前,就拉起她的手,拍着手背,佯怒道:“你这孩子,不是让青竹带你去四处转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