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横杠在上头,将画分出了不同的区域。每一块区域放一种颜色的多肉,靠近树枝处可以用会泛红的多肉,尾处可以加上长度高一些,一个不慎会垂下来的多肉。
随着时间流逝,这幅活着的画还会变幻色彩和样式。
要是能看到就好了。
她抬起头“望”了一眼自己厨房方向的那面墙。
那边有一幅植物画是用了一株活的绿萝和一朵玉兰标本制成。原本只是一个小框架画,后来由于这株绿萝实在是太过嚣张,布满了整幅画,随后朝着画外头延展。
野心勃勃,像她一样。
傅辛夷笑了笑。
耳边依旧是手机里那不停歇的说书声:“皇太子登基成了皇帝,看着权倾朝野的丞相实在是又敬又恨。敬,是敬佩丞相的才能,太上皇恩宠尚在,朝臣支持者颇多,他不敢不敬;恨,是恨丞相权势掌控太多,这都快成另一个皇帝。山中不该有两只老虎。”
说书人总喜欢用夸张的语气讲那些是是非非,时常还加点野史和自我观点,听着实在有趣。
“正月,太上皇走了!新皇二话不说就寻了个由头,于二月将丞相给下狱了。朝臣的本子和雪花一样飞进宫殿,新皇一看,那是更加火冒三丈。这天下到底还知不知道谁是皇帝了?”
傅辛夷将手擦了擦,伸手将音量开大了一点。
“他大笔一挥,写了一叠丞相罪状,细数一下,哦哟,四十八条罪状。小到自己不开心,丞相谈笑如常。大到提早知道继承大统的是谁,越权太过,全给写上去了。心眼那是比针尖还小。”
“写完,他让人去狱里给丞相送去,送去念!”
傅辛夷听到这里,手上动作迟缓了下来。
“和罪状一同到狱里的还有一杯毒酒。新皇这叫一个狠心啊,听完就让人上路,真是毫不留一点旧情。但丞相看着那杯毒酒,听完自己的罪状,笑了。”说书人大喘气了一下,这才继续说,“带着笑,他说了一句话。”
又是大喘气。
傅辛夷手上动作停下,一脸认真地听起来。
“秋叶染回廊之日,碧水截断,大旱三州,我归来之日也。什么意思呢?就是到秋天,三个州府大旱,那时候我就会回来的,你给我等着。”说书人声音陡然拔高,“说完,他将毒酒一饮而尽。”
傅辛夷略带失神。
“死了!”
死了。
她知道他要死,可听到这里,依然觉得万分怅惘。
后头说书人絮絮叨叨说了一串,竟是一句话都没入她的耳朵。等她回过神来,就听到一句:“皇帝心中到底还是惋惜他的才能的,最终在他的墓前,派人给送了一株花。”
说书人长吁短叹:“这丞相的容貌确实如花般貌美,只是伴君如伴虎,可悲可叹。自此往后,这丞相之位就此悬空,再无一人可与之媲美。”
傅辛夷没忍住,跟着叹了一口气。
要是这等人才放到现在,恐怕全天下的人都恨不得将其宠上天去。
不知道是听着难过,还是太阳太好让人觉得困倦了,傅辛夷揉了揉额头,觉得自己眼皮子有些沉,喉咙还有些发紧。她皱起眉头寻思着要不要睡个午觉,可又觉得哪里不太对。
“革丞相,提六部。丞相之死远没有那么简单,这是一个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不得不说,他这一死,是皇权更迭最好的解决方法。”
更困了,有些扛不住。
呼吸略有点急促,傅辛夷快速回想了一下自己今天干的事情,猛然间意识到——她是不是煤气没关好!
这意识刚起,脑内却反而更加乱成一团浆糊。
不行……
太累了……
“嘭——”傅辛夷半身摔到了桌上,彻底昏了过去。
呼吸逐渐平息,整个屋子里静谧得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
……
眼睛,好烫。
傅辛夷的意识一点点回笼,手指头动弹了一下,随后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嗯……”
难受。
怎么了这是?
“小姐您醒了呀?可再睡会儿吧。昨晚兴奋了一晚上,今早您才刚睡下。等您睡醒,这眼睛上的药就能拆了。”
傅辛夷还没意识到这脆生生的嗓音在说什么话,就又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