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权说着又开始回想,终于想起来了。“在灵犀山谷。”
“灵犀山谷?”鸟者边挠着脑袋边说,似乎在回忆什么。“好熟悉的名字……哦,我想起来了,那地方没多远,我在骑巨灵雕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取雕儿蛋途中经过那里,下面还有一个小木屋。我当时还笑居然还有人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居住。”
“会不会——?”天权说,心里升腾起了某种希望。
“有可能,但我不确定。因为当时我没有看见任何人,而那间屋子像是很久没人住过的样子。”鸟者如实地说,天权心中的希望瞬间破灭,他又补充道:“但不管怎样,我们必须去那,无论结果如何。”
“好,我们去那。”天权最后说。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鸟者说,然后巨灵雕再次调转了一个方向,他们两人的手又握在一起,向着未知的灵犀山谷飞去……
巨灵雕在云端上漂浮了很长时间,载着天权和它的主人。此刻已近黄昏,如血的残阳在变幻莫测的云彩间向山头坠去,但他们没有丝毫心情观看,一心只想着尽快到达目的地。
御鸟老者双手控制着两根又长又粗的绳子飞行着,天权始终坐在围床上往下望,迫不及待想找到樵夫爷爷。
巨灵雕快速飞行着,巨大的黑影投在密林树梢上,像一片飞速移动的乌云。它掠过了几座山,又翻过了一个大山头,这时面前的山连同山底下的土地宛如一个巨碗。
“快到了,”鸟者提醒说:“前面就是灵犀山谷,坐稳了,我们要下降了。”
天权抓紧了围床,透过眼前一闪而过的树枝,他隐约看见了一个黑色的小木屋,似乎还有一个银色的身影。
“吁!”——鸟者在距离地面一棵树的高度时停下了巨灵雕。
砰——一大片野草地被重重震了一下,差点没把小木屋震塌了。
那银色人影仿佛定住了。
“戈戎大哥——”鸟者吃惊无比地说,看他那眼神似乎比天权还好。
那个弯腰砍柴的身影愣了一下,等看清那声音的主人时,一把丢掉手里的砍柴斧,大步流星地朝他们走过来,同时惊奇地说:“古工老弟!”
“天权?”他又惊诧地说,仿佛一下收到了两个,不,三个从天而降的礼物,因为巨灵雕正嘶鸣着伸展开它那巨型芭蕉叶似的翅膀。“大难不死的男孩!”
“樵夫爷爷!”天权哭着扑到戈戎老人怀里,这把住在这深山老林中,对情况毫不知情的隐者爷爷弄得一头雾水。
“天权,”隐者爷爷问:“你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了?”
隐者抬起头想从故有口中知道点什么,但鸟者将头别到一边去看他的巨灵雕。他不忍回答。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隐者又重复了一遍。
“我……”天权呜咽着,不连贯的说着:“我的家,我的父母,他们……他们全都被邪灵怪害死了……”
“什么?”隐者说,心咯噔直往下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天权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我母亲,她,她说我是他们的养子……她还在临死前交给了我一张莎纸——”他的手颤抖着伸进兜里掏出一张已成碎片、字迹模糊的纸片,“她说这就是亲生父母留给我的,我不相信……这一定是他们不想让我伤心编的谎言,对不对?”天权仰却泪痕点点的脸颊,望着戈戎老人的眼睛说。
隐者接过莎纸,似乎看都没看,便确定无疑地回答:“不,这全都是真的。”
泣不成声的天权突然浑身剧烈哆嗦着昏了过去。隐者将他抱进了另一间新建不久的小竹屋,鸟者留下来照顾他,然后自己回到相临不远的小木屋做些晚上吃的东西。
当天权醒来时早已日落西山,夜空中也披上了几颗星斗。
“我这是在哪?”天权像刚梦醒一样,望着周围陌生而奇怪的摆设说,挣扎着想从坚硬的木板床上爬起来,鸟者及时扶住了他。
“戈戎爷爷家,”鸟者说:“好点了吗?”
“头有点疼。”天权摸着自己的脑袋说,然后又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还有点饿。”
鸟者笑了。就在这时,虚掩的门开了。
“饿了吗,吃晚餐吧,天权,古工老弟!”隐者探出雪白如鸽的脑袋微笑着说。
然后,两人沿着鹅卵石铺成的蛇形小路往小木屋走去,隐者提着一盏老油灯在前面引路。天权随意向右一瞥,看见了有一个巨大的黑影在他们降落的地方。
“那是巨灵雕吗?”天权指向那黑影问。
“对。”鸟者回答道。
“它也饿了吧?”
“不,我已经喂了它了,就是那些大红果,它很喜欢吃的……”鸟者好像想起了什么,对前面的隐者说:“对了,戈戎大哥,怎么不见你的白色玄灵雕?”
隐者似乎停住了一下,接着又继续往前走,好像不愿提到这个问题,不正面地回答说:“这事说来话长,以后再说吧。”鸟者只好不再追问。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小木屋。
“到了。”隐者说,将油灯柄插在墙壁的竹筒里。
他们走进了这间比小竹屋略大的屋子,里面封得严严实实,只有一扇小窗,地上有一张三角桌和老木床,壁炉上还闪在火星,但这里仿佛比小竹屋还黑暗。谁也没有留意天权的兜里变成了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