纲吉心脏一抖,背部绷得笔直,待反应过来是加州清光,才慢慢放松,说道:“糖果。”
他踏入屋里,看向门背后的加州清光。
加州清光抱膝坐在地上,眼神无神的盯着某一点。
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他身上满溢着化不开的悲伤。
纲吉不由红了眼眶,手指细细地磨着糖果袋,嘻嘻嗦嗦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与窗外的呼呼的风声相呼应。
“那个,吃了糖果就不会累了。”
纲吉拿出一颗粉色的草莓味糖果递了过去。
加州清光保持着抱膝的动作不变。
纲吉嘴唇蠕动,觉得自己好笨,都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话。
他吸了吸鼻子,挪到了加州清光面前,将糖果塞进了加州清光嘴里,又抱住了加州清光的脑袋,蹭了蹭加州清光的头顶。
“清光要好好休息哦,不能太累了。”
“唔,清光好香呀。”
几秒钟后,纲吉松开了手,退后几步,微微一笑:“那我走咯。”
纲吉关好门,离开了。
加州清光毫无波动的红眸中水光泛滥。
“骗子,我明明臭死了,全是血的味道.....”
打发纲吉在一旁玩耍,压切长谷部三人围坐在矮桌前,莫名凝重的气氛自三人之间展开。
过了半响,烛台切光忠瞥了眼没有关注他们的纲吉开口道:
“今日斩杀的那人,是‘鬼’这种生物。我们今后可以收集有关鬼的信息。”
“纲吉大人是鬼吗?”药研问。
压切长谷部摇头:“不清楚。纲吉大人以及那个家伙是不是鬼也需要足够的情报才能够判断。”
提到那个家伙,烛台切光忠和药研身上气势锐利了起来。
即便并没有针对对方,但两人的气势却相互冲击着产生了锋利的气浪。
气浪散开,竹制的帘子剧烈摇动,麻绳破裂,像是被锋利的刀刃割断了。
“噫——”
纲吉吓了一跳,头发如兔耳一抖,他快速的跑到了压切长谷部身边抱紧了压切长谷部的手臂,瞪着眼不安地盯着帘子。
似乎是在观测帘子外是不是有捣乱的怪物。
烛台切光忠和药研见此,气势尽数收敛,除了帘子歪歪扭扭的挂在窗口,一切都平静了。
压切长谷部顺着纲吉的背脊摸了下去,安抚着纲吉的情绪。
纲吉果然放松了下来,他抬起头看着压切长谷部。
“哈西,刚才是什么?有怪物来了吗?它会不会吃掉我们?”
想到了那样一幕,纲吉眼里漫起了水雾,哇得一声,大声哭了起来。
“怪物好可怕!被吃掉也好疼!呜呜...不想被吃掉,呜呜....”
纲吉扑进压切长谷部怀里,呜呜咽咽,说话也断断续续,可怜极了。
压切长谷部眉头一皱,轻轻地拍着纲吉的后背。
“没有怪物,不会被吃掉。”
“真得吗?”纲吉在压切长谷部怀里抬头。
“嗯。”
“就算有怪物,我也会将它斩杀。”药研握着自己的本体,红眸中快速闪过一丝杀意。
“嗝~”
纲吉打了个嗝,懵懵懂懂的点着头。
“谢谢你,药药。”
药研放下本体,垂头不语。
纲吉没在意,依旧趴在压切长谷部怀里,小手紧紧地捏着压切长谷部的衣服不松手,哪怕大家已经这样说了,他还是很害怕。
压切长谷部没有推开纲吉,继续道:“收集情报作为第一目标。”
烛台切光忠和药研点头。
没了话题,三人又沉默了下来。
纲吉打了个哈欠,哭过就是容易犯困。
“我去做饭了。”烛台切光忠离开了大厅。
剩下的压切长谷部和药研不言不语。
纲吉迷迷糊糊的看着两人,脑袋一点一点的,不一会儿头就靠在了压切长谷部胸口上。
两人见此,似乎是怕吵到纲吉,放缓了呼吸。
“哆哆。”
药研敲响了门。
“清光吃饭了。”
昏暗的房间里,加州清光抱着自己的本体蜷缩在地上。
眼睛无神的盯着不知名的地方没有聚焦。
听到药研的声音,他眼里才有了焦点。
加州清光声音有些干涩:“没胃口。”
门外传来离去的脚步声,加州清光一动不动,连眼珠子都没有转动一下。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又再次响起,药研推开门,将盛着饭菜的托盘放到了门内地面上。
“饿了就吃。”
药研拉门欲关。
“呐,药研。”
药研看向黑暗中的加州清光,黑暗于他而言并非是视物的阻碍,因此他看清了加州清光眼里的迷茫与挣扎,还有那一丝痛苦。
“该如何分辨人类的善意和恶意呢?”
药研垂眸,手指紧扣门框,缓了许久才像找回自己的声音,有着酸涩喑哑:
“不知道。”
“啪!”
药研关上门,盯门片刻,转身离开。
人类是个复杂的生物。
要分辨人类的善意和恶意太难了。
每个人都善于伪装。
伪装是许多人都有的面具,这张面具之下是好是坏,只有本人亦或者接触到了面具之下的人才知晓。
别人想要知道,说简单也很简单,说难也很难。
难,就在于你可能穷极一生别说触碰到面具之下了,可能连面具的一角都触碰不到。
易,就在于你受伤了,你就知道了。
药研停在楼梯口,望向楼梯窗户外的竹林,竹林随风而动,相互摩擦的竹子发出痛苦的铮铮之音。
今夜无月,乌云满天,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