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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今姝一路寻到祠堂,本来就人迹罕至的地方如今更是连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简珠跪在蒲团上,嘴中念念有词,面前香炉燃着的三柱细香蒸腾出寥寥烟雾。
阮今姝朝列祖列宗们行了个礼,接着,耐心地等待简珠。
木鱼的声音戛然而止。
简珠睁开了眼睛,“姝儿来了?”
“嗯。”
阮今姝上前,搀扶住简珠,轻飘飘的,像一把骨头。
简珠单薄的唇色笑了一下,“听闻书雪也出事了。”
“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那就好,那就好。”
简珠突然望向她,“你去找宋慢了。”
宋慢,是宋姨娘的闺名。
“是的,女儿查出了点东西,想问问清楚。”
“是关于书雪的生父么?”
阮今姝默认了。
简珠站在佛堂中央,面对阮家历代的牌位,莞尔一笑:“你不该去找她的。”
阮今姝没有回答,她顺着简珠的目光看去,落在其中一个牌位上,“昌勇侯发妻……许榆。”
“那是你祖母,”简珠突然松开她的手上前,摇摇晃晃地跑到跟前,仰着头望着牌位。
“娘一直不喜欢我。”
这个“娘”,指的自然是许榆。
“我与你爹相识于微时,那时圣上还未重用阮家,不过是个毫无实权的侯爷,而我母族,虽然不算权贵之家但与阮家也算门当户对。”
“直到新帝登基,你爹被入朝为相,阮家在一日之间泼天富贵唾手可得,而我,与你爹成婚五载方才有了你,还是个女娃,而且……伤了身子,不能在怀有身孕。”
“至此,母亲对我更加不喜。但幸好相爷重情重义,铭记当初‘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诺言,为我多次违背母亲纳妾的提议,母亲担忧影响相爷的仕途,不好大肆张扬此事,只是平日对我多加刁难……日子过得磕磕绊绊,但总归过得下去。”
“直到……母亲给宋慢和相爷下了药。”
“之后,一切都改变了。”
说到这时,简珠一向温驯的眼神忽然变得恶毒起来,一眨也不眨得盯着许榆的牌位,让人觉得下一秒就会把它扔到地上,狠狠地踩上几脚。
她至今都记得面对自己崩溃时,许榆的模样,雍容华贵的夫人那般轻描淡写地说着,
——‘不过一个丫鬟而已,为小姐分担是她的福分。’
说这话的时候,神情还带着不易察觉的嫌弃。若不是实在找不到人,她怎么会愿意让一个丫鬟上自己儿子的床?
她的儿子值得最好的贵女,连简珠都不合她的心意,更别提一个贴身丫鬟。
从记忆中挣脱,简珠回过头来,看着女儿,目光悲切,恍如又变成了那个被爱人和友人双重伤害的女子,
“我不能怪相爷,也无法怪慢儿……她当时已有身孕,是一个与她情投意合的侍卫,我还和相爷说过,要寻个好日子除了她的奴籍,送她风光大嫁……”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简珠说着说着,大滴的泪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