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夜风刮过,无数枝叶开摇摆,阮今姝面色苍白地后退几步,猛地把窗子关上。
大片的叶子相互摩挲,整齐地被吹着往一个方向倒去——好像涨潮一般。
阮今姝睡得很不安稳。
房间里的安魂香飘出细长的白烟,笔直地飘成一条直线,忽而,白烟扭曲了一瞬,细微的火光扑闪两下,房间里唯一的光点也消失了。
蛰伏在暗处的东西缓缓蠕动起来。
阮今姝的眼皮子动了动,眉心缓缓蹙起,本能让地觉得危险,可不等她挣扎着醒来,身体猛地一重,随即被束缚拖进了更深的黑暗。
窗外露出一点月色,顷刻之间照亮了房间的一角,碗口般粗细的黑雾凝结成长条,缠住搭在被褥上的皓腕,挤进系着灵玉的红绳之中,与她肌肤相贴。
良久,黑色中传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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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阮今姝一身汗醒来。
她披了件外衣,跳下床检查窗子。
符咒好端端地贴在上面,撕下来还能用。
阮今姝心思复杂,果然是自己多虑了吗?
“真是——”她忍不住扶住自己额角,怎么一个鬼修,便把自己吓成这样了,要是传回去,可不被师傅笑掉大牙。
可想起山上那个老头,阮今姝眼底却是染上了笑意。
在撕下符纸的时候,她“咦”了一声,细长的红绳翻到了手腕处,露出指头粗细的红痕。
“我这是昨晚被磕着了?”
自己皮肤易伤,阮今姝是知道的,可把腕子翻了一圈,却发现刚好是一个闭环,她忍不住咬了咬牙,苦思冥想,昨晚到底是什么样的睡姿才能把手压成这样?
还不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青杏的敲门声从外头传来。
“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了。”
阮今姝只好放下袖子,又想了想,还是没把灵玉换到另一只手上。
还是随它遮着好了,免得青杏看见了。
如青杏所说,这儿离京城不远了,日上三竿时,阮今姝算是进了京城的地界。
京中有皇城龙脉相护,妖邪不侵,阮今姝提着的最后一口气总算松下了。
在马车里伸了个懒腰,下一秒便犹如没了骨头,靠在小桌上,撒娇到:“什么时候才到家呀?”
青杏看见她的样子捂嘴笑,“快了——”
还没说完的半截话断在外头,骏马猛地扬起四蹄,连带着车厢一阵剧烈的晃动。
“发生何事?”
阮今姝一手搀着青杏,一手掀开半张帘子,只见面前人山人海,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车夫擦着汗陪笑,“小的这就去打听打听。”
很快,从看客的三言两语中,车夫明白了是什么个情况,向阮今姝禀告。
“听说前方有一世家子弟想要带一女子回府,起了争执。”
车夫看了看阮今姝的脸,细长的眉拧起,唇角不悦地抿起,觉得这人生气了都那么好看,好心劝说道:“小娘子生得如此好看,不如我等绕路,我知道……”
“不必。”阮今姝拍了拍青杏的手,随即跳下马车,冷笑,“既然起了争执,那女子必然是不愿的,哼,我倒要看看天子脚下,有谁那么大胆!”
说罢,腰间长鞭抽出,尾端落在地上,闪烁出银色的冷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