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邺国无主的土地,皆为国家所有。一旦进行开荒耕种,一定年限后,便归百姓所有,可以自由买卖。但在耕种的这段时间内,需缴纳地税,并且部分劳作归为国家所有。
因为这个政策,有些地方的农民辛苦开荒种地后,还未等到沙地变良田,将自己辛苦劳作缴纳的税利给赚回来,那些官僚贵族寻个由头,就趁着年限还未到达,便将土地私收为自己所有。因此,虽然此项政令颁布已久,但在大邺国实行地并不顺利。
小祝村不开垦天地的原因是小祝村多面环山,几许平地都被开垦成了天地。那些山地且不说开垦麻烦,费时费力,就算开了荒,土质也因为太过贫瘠,不好种植庄稼。需得花大几十年,数辈人的努力,才能变成种植作物的沃土。
因此,小祝村这里虽然没有官府的人从中作梗,也鲜少有人去做这档不划算的事情。
先前是因为没有作物可以种植,现在若是种植葡萄,经过山土开凿种植的土地,疏松透气、孔隙适中,排水通气,种植葡萄虽不算大好,也是很适宜的。
而且若是将葡萄集体种在新开垦的土地里,着人专职照料,岂不是更加省事省力。
祝老二合着眼,盘算了一夜,天刚亮,他还没被他媳妇一巴掌打醒就自个翻身爬了起来。祝二婶一夜没睡,恼怒地看着他,问他做什么,祝老二穿着鞋,左右都颠倒了,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对着祝二婶甩下一句话:“找他们商量开荒去。”
“爹爹一大早就醒了?”祝婉儿揉着眼睛,困倦地还有些睁不开。兰亭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她的屋子里搬出去睡了,听到声音,汲着鞋子就跑了过来,举着一盏刚温好的茶递给她,“是呀,说要去看看东口那座山要怎么弄。”
简单漱了漱口,祝婉儿在饭桌上悄声对兰亭道:“待会我们去找爹爹,听听他要做什么。”
祝老二约莫是去村长那里了。兰亭无所谓,反正没事也是下尾巴一样跟着祝婉儿,闻言,刚一点头,就听祝二婶从厨房里端着馒头探出头来:“你两要去哪?”
被抓了个正着,祝婉儿和兰亭缩了缩脖子。祝婉儿支支吾吾“你、我”二字还没说个明白,就听祝二婶道:“兰亭身子没好,再说外面这么危险,你们去那里逛什么。少去人多的地方。”
“可是爹也去了。”兰亭反驳,拿起了一个馒头。
祝二婶拿着帕子立刻给他擦手,“那一样吗!小孩子别跟大人学。”
祝婉儿试图继续反驳,“可是瘟疫都没了啊,而且兰亭都好了很久了......”
“不听娘的是不是,那怎么可能没有呢,外面你大娘前日还在说莲花村得了好几个人呢。”
莲花村的人分明只是集体吃坏了肚子,闹了几天,怎么就变成瘟疫了......
但是祝婉儿给了兰亭一个眼色,两个人乖乖地点头,接过还没等到祝二婶收拾碗筷,祝婉儿就拉着兰亭,一块跑了出去。
“我们还是不要去了吧。”兰亭虽然知道现在已经安全了,可是他担心祝婉儿,“就远远地看看怎么样?”
“当然是远远地看看,跟我来。”祝婉儿狡黠地对他眨眨眼,还没到村子家,却拐了个弯,向屋后头走了过去。
兰亭一脸疑惑,却还是跟了过去。走到老村长家的祠堂里,还未靠近,兰亭就听到了争执谈话的声音。
只是这交谈隔着一堵墙,兰亭听得不是很清楚。
“你瞧这里。”
祝婉儿寻了半晌,终于在一块碎土堆前找到了记号,她有规律地扒拉了下,指着墙上一块掉漆的黑色,对兰亭悄声道。
兰亭顺着她指的方向弯下腰,将眼睛看过去,果然从一个小洞里,看到了里面乌泱泱的人群,顺带着,说话的声音也听清楚了。
祝婉儿扒着另一个洞,垫着脚往里看,一边嘀咕道:“我才不进去呢,他们要是说大事就会来这里,别说现在,平时都不许小孩子进的。”
原来如此,兰亭点点头,跟着她一起向里面看去。
祝老二被人挡着,能看到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子,不住地晃动。坐在最前面露着一块背影的应该是村长,他杵着拐杖,沉默不语,听着祠堂里的人谈话。
“东口那山有一半是连接着小祝村的山地,而且地势平坦,要是家家户户派人去开垦那块地,大约到冬至大雪前,应该能弄好。一个冬天,足够明年种葡萄了。”
说话的是祝老二,但也有人不同意,反驳他:“那我们就得让所有人去弄那个山,家里没有人了。”
祝老二想了想,道:“麦子都种上了,剩下的就是腌菜晒菜,畜生交给葛叔,其他的没事来做做也能忙得过来。要不趁这个时候,过了冬就春忙了,一年又要过去了。”
“可是大家身子都刚好,都在休息......”
“用牛和犁耙,忙不了多久......”
“今年栽上葡萄,趁着这势头,卖给京都里的那些贵人,说不定今年亏损的就补回来了呢!”
“我还是觉得不太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