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用尽全身力气坐起身,直视这姑娘,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往外蹦:“我,替,你,讨,回,公,道……”
“啊!”
话一落地,姜僖就从梦中惊醒。
她浑身冷汗滂沱,耳鬓发丝打湿成绺黏在两颊。
剧烈起伏的胸口缓缓平复,急促的呼吸也趋向平稳,姜僖的思维开始运转。
梦里的姑娘肯定就是原主,她死后状态也和小说里描写的一样惨烈。
刺目的红。
让姜僖浑身隐隐作痛。那锋利的刀仿佛真砍在她身上。
情不自禁打了个激灵。
姜僖下床洗了把脸,坐在铜镜前整理思绪。
原主死后唯一的执念就是讨回公道。
而自己占据了她的身体,那么就要替她讨回公道,了却执念。
可偏偏,这一切事大都围绕着京城的女主展开。
而女主,代表了麻烦。
姜僖双手拖脸,烦躁地把脸揉搓得殷红一片。
去京城!
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外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打定主意后,姜僖的纠结一扫而空,甚至有兴致仔细打量镜子中的自己。
铜镜中的小姑娘长发微黄干枯,脸庞巴掌大,沾了冷水后两颊晕红。五官精致出彩,眉弯如新月,杏眼黑似点墨,菱形的唇瓣饱满精巧。
美中不足的是皮肤实在太粗糙了。
只现在枯花似的模样已经引得恶霸觊觎,若以后精心养护,该呈现怎样一副倾城姿容。
想想就令人期待!
一顿折腾,姜僖反而不困了。闭目躺在躺床,为明天的行程打算。
行路最快的无疑是水路。
本县名江北,东临余州河,建有码头。大河北上汇入大运河可直抵通州码头。
通州毗邻京城,约莫半日车马。
去码头正要走姜僖所临的南门。
姜僖之前告诉李春枝她要去的北疆,则要走北城门。就算明天他们一早出城拦人,一南一北,等他们发现不对找过来,为时已晚。
那时候,姜僖早已乘船飘然远去。
前后反复思索计划的可行后,姜僖安心进入梦乡。
这次她没再做噩梦,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大早,姜僖洗漱后简单用好早膳,赶在城门开启前到达,又第一波出了城。
码头在五里地外,姜僖花了半个时辰抵达。
到码头后,她紧忙找人买票,不成想被人拒绝了,原因是没有路引。
姜僖一脸懵。
路引?这么重要的东西她居然忘了!在古代,没它可谓寸步难行,别说去京城了,连江北县她都出不了。
可姜僖逃离的匆忙,压根没机会去办。
一身文人气度的管事一脸高深莫测。
有门!
姜僖恍然,爽气掏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递过去:“我加价!”
管事摸着胡须笑而不语。
姜僖又掏了一张银票砸对方手里,直言:“不少了!”
“成交。”管事把最后那张银票揣自己袖袋,剩下两百两归账。
目睹一切的姜僖:“……”
佩服,佩服。生财有道,公私分明。
姜僖的仓室在二层,设为两人间,并被告知另一人早已入住。
引路的小哥被叫走,姜僖独自上到二楼。
站在房门前,她起手敲了敲,等了两息,室内传来一串沉重且坚定的脚步声。
门开了,露出一只指节如竹的手,修长分明,属于年轻男人。
门敞开,露出青年全貌。
他约莫十八九岁,身形细瘦挺直,容貌英朗无双。亮如黑缎的长发用一根玉色发簪利落束起,露出无可挑剔的优越五官。
长眉斜飞入鬓,细长的瑞凤眼尾微微上翘,点漆的瞳仁幽邃晦涩,眸光却潋滟隽永,流而不动。既赏心悦目,又有让人却步的如刀锋锐。
他一身的黑色棉布短打虽平常,却遮不住他举手投足间的英武贵气。
姜僖揣度此人来历定然不凡。
不想惹麻烦,主要也是不想暴露性别,她进门后指了指喉咙,对青年点了点头,就去自顾自铺床整理行李。
不知是把她当成聋哑,还是本就不是多话之人,一直到晚上入寝,俩人都没半句交谈。
姜僖庆幸睡去。
谁知。
夜半,一阵桌椅倒地的沉闷声响把她惊醒。
迷糊睁眼望去,就见三道人影交缠打斗在一起。
“咣当。”
窗子被一刀劈碎,冷白月光照进来,室内一瞬间明亮,姜僖就此看清三人形势。
两个身形魁梧矫健的蒙面人正持刀围攻青年。
一股凉意自后背窜上来,激得她头皮发麻。
突然。
原来倒地的蒙面人悄悄绕到青年身后,露出的一双三角眼里充满狠戾杀气,举刀就往他后颈砍去。
“小心!”
姜僖一边高声提醒,一边抄起手边的茶壶狠狠向蒙面人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