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赵安,赵铭则是萧珏新买回来的仆人,去京城路途遥远,季家孩子又多,坐陌生人的马车担心不安全,万一车夫起了歹意,谋财害命或是拐卖人口便不好了,不如直接买两个签了死契的仆人当车夫更安心。
当然即使买签死契的仆人也不见得百分之百安全,也有恶仆见主家男丁不多或是男丁年纪小,谋杀主人侵吞财产的。
因此赵氏父子也是萧珏精心挑选的,除了二人看上去老实本分,还有这二人武力值不高,即使起了歹意,也能轻松应对,赵安虽然正值中年,但有条腿有些瘸,不如正常人利索,赵铭是个年轻少年,比季远大一岁多,刚满十五,身形并不魁梧。
将马车交给客栈的伙计带到后院安置,季绾一行人就将包袱先拿进了客房放好,包袱里装着几件换洗的衣裳,也不怕人偷,至于银票和路引这些重要物件都是随身携带,毕竟古代又没有监视器,门锁也容易打开,东西丢了都难找回。
将东西收拾好,一行人便下楼点了一桌饭菜,季绾见李秀娟和赵氏父子站在一旁不敢落座便开口道:
“都坐下来一起吃饭吧,出门在外的,就不要那么多讲究了。”
她虽因为灵魂来自后世的关系,不会像电视剧那般主人吃饭,仆人在边上伺候,但之前在家吃饭时也是与李秀娟和赵氏父子分开桌子的。
前世她一个朋友怀孕后请了个保姆,那朋友起初也是把那保姆当长辈一般,吃饭也是和一起上桌,即使吃燕窝这些贵价保养品也会与保姆一同分享,并没有把保姆当外人,过年过节还会给保姆送些小礼物,结果却把人惯出毛病了,之后完全把自个儿当家里的主人,家里并没有要求煮燕窝时,那保姆也会煮了自己吃,甚至还拿用主人家买的护肤品都觉得理所当然了。
季绾可不想如她前世朋友那般花钱请个保姆,却惯成了“祖宗”,所以还是会有意区分主仆关系的,只是现在出门在外,总不能浪费银子点两桌菜吧,便让那三人一同上了桌。三人落座后还是有些不自在,吃饭的时候也只夹他们自个儿面前的菜,这些季绾就没多管了。
麟州府离京城距离有些远,等季绾一行人风尘仆仆到达京城已是一个月后。
这会儿天色已晚,若是去拜访宋大哥,肯定会被留宿,毕竟他们刚到京城,还没寻到落脚的地方,季绾与萧珏便寻了个客栈,打算先住上两日,得了空闲再去租个房子住上一两个月,萧家的宅子虽然解封了,但一时半会肯定是不能住人,倒不是害怕那些亡灵,毕竟京城里那些高门大户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呢,还不是一样住人,何况萧家的人也不是在宅子里被杀害的,而是拖去了刑场,只是萧宅长久不住人,肯定杂草丛生,总得需要时间打扫和修葺。
翌日,季绾吩咐好季远客栈照看好几个小侄子和侄女,又留下赵氏父子与李秀娟守在他们,便同萧珏一起下了楼,他们准备去拜访宋大哥,按理萧珏身为人子,应该先去祭拜亡故的亲人,只可惜当时亲人的尸体是宋大哥独自去乱葬岗翻出来入葬的,萧珏也不清楚被葬在哪儿。
从小二那打听好去忠义伯府的方向,季绾与萧珏就出发了。
忠义伯府与曾经的萧家在同一个方向,只是离皇宫更近一些。
看着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街道,萧珏脚步有些沉重,胸口有些闷闷的疼,直到路过一株老槐树,他忍不住停了下来。
这么多年没有住人,萧宅显得十分萧瑟落败,或许是没有烟火气息,亦或许是那些亡故亲人的冤魂又回了家,看上去有些阴森,可是他却一点也不觉得恐怖,一点也不害怕。
隐约间似乎还能听到年幼的他与兄长在院子里嬉闹的声音,以及被父亲一边晒药一边考验他那味药材有哪些功效,答错了便得罚抄神《农本草经》,每次他答错,祖母和娘亲就会帮他求情,将原本罚抄的页数减少一半……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现,萧珏终于压制不住自己眼眶的泪水,一滴一滴从眼角滚落下来。
季绾从萧珏呼吸加重起,便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直到那掉了漆的“萧宅”二字闯入眼帘,便也明白过来。
此刻看到萧珏痛苦落泪,她也只是轻轻拥着他,轻抚着他因为路途劳累而有些消瘦的背脊,安慰的话到了嘴边,最终却还是没能说出口。
因为那些话语在这么多亡魂面前显得太过苍白无力,她毕竟不是他,即使听闻萧家的事后心有唏嘘,有同情,有难受,但没有亲身经历是无法感同身受的,只能任由着萧珏尽情的痛哭,将这些年压在心底的悲痛都顺着眼泪释放出来,或许还能好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