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熟悉的嗓音,颜如玉的手顿时就有些瘫软了下去。
没敢再继续往时倾的脸上打去,反而满脸悲愤、委屈、嫉恨……等等各种复杂的情绪一瞬间就朝她涌向而来,好像支撑着身子骨的精气神都被抽取了大半那般。
着实令人觉得匪夷所思。
时倾不大识得那道嗓音,只莫名其妙地看了眼这般古怪的颜如玉,不解她为何突然就改变了决定。
虽说这巴掌她自忖接得下来,也不惧怕这样的冲突,但是任谁也不会喜欢有人想赏自己巴掌,经常往自己跟前凑让打巴掌的。
看来,改明儿还是得把天枢带出来,今儿出门一时心急倒是忘了这茬事了,要不然的话,这些人都忘了当年的疼了。
跟赶鸭子下水似地,一个劲儿地往前凑。
这做人啊,还是得心存忌讳的好。
像颜如玉这般过于张牙舞爪、锋芒尽露,心里的什么想法都往脸上摆着、恨不得写在脸上,却是没有十足十的把握成事的,还是不妥。
时倾觉得她以往吃的教训都给忘了,自个儿给她温习一番也是好的。
“相公,你……你怎么在这里?”
“可是过来寻我的?”
时倾没有立即回转过身去看来人究竟是谁,就见到颜如玉跟换了副模样似的,殷殷切切地看着她身侧急冲冲走了进来的男子,温柔小意地与对方说话。
甚至还带了点情不自禁般的窃喜、娇羞。
“你在这里做什么!这般鲁莽行事,成何体统,还不快给郡……平西侯夫人她们赔罪!”这是李承安匆匆忙忙赶了过来,对颜如玉说的第一句话。
冷不丁地看到自己的丈夫,颜如玉的眼眸里本来还带着些微希冀的,然而在听到李承安说的话后,她的脸色就顿时一白。
原本希冀、期盼的眼神瞬间转为了哀怨、委屈。
还有对时倾的嫉妒、怨恨。
“你……你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颜如玉看着李承安的眼眸里满是失望。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就这么喜欢她?居然还让我跟她道歉?!”
“你想都别想!这事儿没门!”
“李承安,我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才是你的夫人!你到底知不知道啊!”颜如玉压抑下来的嗓音有些尖利。
李承安身材颀长,面容生得清俊,一副温文儒雅的翩翩君子模样,穿着一身月白衣裳,周身都是温润干净的书生气质。
是大多数年轻女子都喜欢、倾慕的俊朗模样。
看着颜如玉几近要失控的扭曲脸庞,再听到她那些口不择言的话,他禁不住皱了皱眉。
脸色都黑了几分。
“颜氏,这是在外头不是在府里,别胡闹,我刚才都看得清晰,你赶紧让了道,与平西侯夫人她们道了歉跟我回去。”
李承安深知颜如玉胡搅蛮缠的性子,怕她当众闹了起来彼此难堪,二话不说就钳制住了她的手腕,试图把她带离了出去。
他们就处在茶楼的大堂与门口处,人来人往的,看热闹的可不少。
没得改明儿全京城把他们的闲话都传了个遍。
对上时倾饶有兴致的眼神,李承安莫名地觉得有些难堪,俊脸都不禁有些烧红了,他直接就拉着颜如玉对她说:“还望平西侯夫人与世子夫人见谅,是内子无状在先,李某跟你们说声对不住了。”
听到李承安的话,时倾无所谓地笑笑:“李大人客气了。”
“毕竟这道谁都走得,只是万事都要分个先来后到,胡搅蛮缠地闹事就不够好看了。”说这话的时候,还故意瞥了眼颜如玉她们,对方差点被激得再次暴起。
时倾的嗓音有如叮咚泉响般清冷悦耳,尾音微微拉长,自带着一股尤不自知的妩媚,像是有一枚小小的钩子那般,在人的心脏上轻轻挠刺着。
有幽微的酥麻感生起。
再瞧瞧那张春花般烂漫的芙蓉面,白皙滑腻,一双春水泛滥的潋滟招子,直看得人心神恍惚。
直到拉着自家夫人出了茶楼,李承安脑子里有一瞬间的失神,感觉心脏那处仍旧在“扑通扑通”地急速跳动着。
滚烫、灼热。
不管过了多少年,时倾还是跟以往那般明媚、耀眼,见到她那张妩艳的脸蛋,自己都总是会抑制不住心里满溢出来的情愫。
虽说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这般,却是怎么都控制不住,只要多看一眼,这份喜欢就越发浓稠、深厚。
不减反增。
可惜她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择他。
这般想着,李承安的心里就禁不住浸上了一抹苦涩,俊朗的面容也略显颓靡、疲惫。
颜如玉本来就无比介怀李承安与时倾的旧往,根本不想让他们有什么交集,眼下两人刚碰了面,她自是极其仔细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的。
当她看到李承安出了茶楼,仍旧面露恍惚,略显黯淡的眸子里似乎闪过一抹痛苦、迷恋的样子,脑子顿时就炸了。
立马不管不顾地挣开了他的束缚。
若不是脑子里还存留着些微理智,还顾忌着这是当街当巷,身后还跟着一连串眼含精光、心里只想着看她八卦的夫人,颜如玉肯定要不管不顾地跟李承安大闹一场的。
打从见到时倾跟李承安站到一处,甚至还说上了话,颜如玉的胸腔里,就存了一股抒发不出来的恶气。
恨不得将眼前见到的一切都撕碎了才好。
即使被李承安强硬地拉了出来,她的胸腔还是不住地上下起伏着。
可见心潮涌动,难以平息。
颜如玉正要跟李承安闹,就见到身后跟着的几位夫人的八卦眼神,顿时就恶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