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心里皆有疑惑,只是也不急于一时。
四人在茶馆坐了会儿,便分道扬镳,姚启煦陪杜若去买些药材,木珩送傅离离回去。
走了几步再穿过一条小巷,就到了宽阔的街道上。
刚刚他们一行人走的都是小路,比较僻静,这时候看到古朴大气的街市,傅离离感觉自己都要目不暇接了。
宽敞的街道两边都是整齐的商铺,有的店铺门口还延伸出小摊,像是在做展示。街上行人很多,都有序地走在两旁,中间留出道路,偶尔有马车驶过。
傅离离饶有兴致地左看右看,以前假期都在做兼职打工,她第一次在这样的古街上闲逛,雀跃不已。
卖首饰的,卖字画的……卖吃的小摊也有很多,大一些的店铺里摆满了精致的糕点,其他小摊子上种类不多,却也看上去干净整洁。
傅离离走到一个煎饼摊子前,盯着看了一会儿,又经过一个豆花小铺,咽了咽口水。
刚才茶楼的那些点心和茶水,根本吃不饱。
手里无银,寸步难行。
她有些伤感地走开,面前忽然出现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
“这家馄饨不错,傅姑娘一起?”
“那就多谢木公子了。”
傅离离跟着木珩到小桌边坐下,开心地吃着,想起来对他说道:“还有刚刚的银子,等我回去后一定还给木公子。”
“不必了,傅姑娘不怪我就好。”
这话怎么说的,她什么时候怪过他了。
木珩见她两腮鼓得满满的,愣愣地看着他,他唇角勾了勾。
馄饨好像变得更好吃了。
他不疾不徐地喝了口汤,说道:“方才在拾碗巷,我不过说了句傅姑娘和小侯爷从小的情分,后来,傅姑娘是一直偷偷瞪着我吧?”
她这么明显吗?傅离离有点不好意思了。
“说到这里,我也有些好奇,不知道傅姑娘让杜大夫进侯府,到底意欲何为呢?”
“吧嗒”一声,傅离离手中的勺子掉入碗中。
哎,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既然木公子问了,那我也不妨直说。”傅离离做好心理准备,把碗放下,端端正正地坐好,“其实是老夫人……”
“又是老夫人?”不知道她这次会编出些什么。
“……是。”
傅离离自动忽视他眼中的一丝促狭,不管他信不信,她绞尽脑汁的这个理由,已经是最好的了。
希望侯府老夫人在天有灵,能多多包涵。
“木公子若是见过老夫人,一定知道她最关心的是小侯爷的终身大事,临终前,这是她最大的遗憾。小侯爷对杜姑娘的心意,想必木公子也看出来了,若他们以后相互有意,终成眷属,我也算报答了一点老夫人的养育之恩。”
说完这段话,傅离离觉得找不出什么破绽,在心里颇为满意地对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是吗?”木珩面露疑惑,似乎有些讶异,“这么说来,之前我听到的一些话,都是假的了?”
傅离离以为他是指外面传的有关她和小侯爷之事,她义正言辞道:“当然了,难道木公子也是听信流言之人?”
木珩看她一眼,指节轻扣桌面,闲闲开口:“若我听的,是傅姑娘亲口所言呢?”
什么?傅离离愣住。
“在下没有见过侯府老夫人,但却有幸与傅姑娘有过一面之缘。”
“去年笼花节,昭阳寺里,在下无意之中听到僧人与傅姑娘解签,傅姑娘当时的话,句句都和淮安侯府小侯爷有关。”
“就连那解签的僧人,都说傅姑娘情深太重,难得善果,劝解傅姑娘多为自己打算。”
看着面前早已僵住的傅离离,他慢慢地说完最后一句话:“后来,僧人赠与傅姑娘两个字,‘放下’,不知傅姑娘可还记得?”
傅离离脑子嗡嗡作响,模糊中断断续续听着他说的话,忽然灵机一动,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记得……你看,我这不是听从菩萨的指点,万般挣扎后终于放下了吗?”
她强打精神,做出一副很愁情怅惘的样子。
“其实,这个决定真的很难,但长痛不如短痛,与其一直暗自神伤,不如成人之美。小侯爷若是能够得偿所愿,我也就心满意足了……对老夫人,我也能有所交代。”
傅离离抬起衣袖遮住双眼,可惜实在挤不出眼泪,她低头使劲眨了眨眼,希望能让眼眶看起来红一点。
对面的木珩毫无反应,她偷偷抬眼看他,却发现他正不动声色地看着自己。
他目光幽微,像深不可测的湖面,平静无波,又暗潮汹涌。
傅离离心里咯噔一下,小心地开口问道:“木公子,怎么了?你若是不信……”
“我当然不信。”
他一字一句地说:“刚刚那番话,不过是同傅姑娘开了个玩笑,我与姑娘,从未在昭阳寺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