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昏脑涨缓过来之后,乔灯才从被窝里转过头看李羡许。
李羡许仍旧低着头,长指搅动着药汁,神色不明。
乔灯没法开口说话,她也就不挣扎了。从被子里轻手轻脚的挪动自己,移到李羡许身边。
乔灯想撞一下李羡许,意思是告诉他:“这药你先放在旁边吧,等会我自己起来喝就可以。”
但是她在被窝中挣扎半天,坐在她身边的李羡许竟然毫无所觉,乔灯瞪大眼睛,也没转头看李羡许。心想李羡许居然一点没察觉:那不如既然撞了,干脆就劲大一点吧。
于是她歇息了一会,卯足力气。猛然撞上还在思考着什么,搅动药汁的李羡许。
想象中李羡许拿不稳汤药的画面没有如期而至。
李羡许甚至继续平淡的搅动了两下药汁,波澜不惊的扭过来,垂眸问她躺在被窝中,一脸假装镇定的她:“怎么了?”
说实话乔灯有点被这个可怕的平静吓到。她在心中暗自撇嘴,摇摇头,向李羡许伸了伸下巴。
乔灯从被窝中慢腾腾的坐起来,双眼以一个疲劳的弧度拉起来,然后慢动作眼睛睁大,她看见一个人正侧身在自己身前。
李羡许的上半身越过她,乔灯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打在了他身上。但是李羡许无所觉。
从里面拿了个软枕,趁着乔灯刚刚想要再往后推,却没能退的空隙,把软垫垫在乔灯的背后。
李羡许点点头,长指微动,浅浅的搅动一下,小勺轻舀。自己尝了一口,确定药汁不热。才继续将药汁送她嘴边。
看着李羡许已经用过的勺子,乔灯有些犹豫。她看了看李羡许,李羡许看着勺子。
乔灯:这跟我想象的不一样!
她固执的继续看着李羡许,李羡许也不再看勺子,定定的回望着她。
李羡许拿着药碗的手一直停在悬空中。
“你不喝吗?已经凉了。”李羡许专注的对她说:“我尝过了。”
我当然知道你已经唱过了!就是因为你尝过啊岂可修!但是乔灯没办法开口。
吃的住的都是人家的,连身上穿的都是人家的。
女儿有泪不轻弹,心酸往肚子中咽。
乔灯只能身子前倾,就这李羡许的手,一勺勺小口喝掉。李羡许眸子深沉而毫无杂念,身子挪动,更加靠近她一点,让她不用挪动。
李羡许不紧不慢的一勺接一勺的喂。中途还停下来,从袖子中,摸索些什么。
将手握成拳,到了她面前才一点点松开,问她:“吃糖吗?”
不知怎地,乔灯就觉得这颗糖与李羡许,不,甚至是整个摄政王府都格格不入。像是那边京城街边才有的,不掺杂别的什么味道,只一心一意专注的甜。
她有点馋的看着糖,但还是摇了摇头。
这颗糖李羡许随身带着,说不定是有什么别的用处呢。况且自己也并不是觉得太苦,这种程度的药汁还是可以忍受的。
李羡许也不在说什么,把糖放在床边,接着喂完了所剩不多的药汁。
直到药汁见底,乔灯才倏地松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这场无情的喂药机器和无情的喝药机器的煎熬。
李羡许仍没有走,低着头在做什么。乔灯好奇的凑过去。
从李羡许手中传来星星点点的声音。
李羡许手中还没有剥完,手上动作不停,抬起了眼,跟偷看他的乔灯撞了个正着。
乔灯的眼睛瞪大,她身子后仰,手拼命的在前面摆,试图挡住自己的脸,并且阻断李羡许的视线。
在她尴尬到思考是不是要躲进被窝的时候,李羡许露出了手心中已经剥开的糖。
乔灯眨了眨眼,指了指自己,然后歪了歪头,表示疑问。
李羡许点了点头,仿佛天经地义。递到乔灯手上。
看着乔灯茫然不知所措的咽了下去,李羡许这才离开。
乔灯睡了一觉,“怀着我刚刚吃了摄政王的糖?”这样的想法,做了个美梦。
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能说话了,她净了净嗓子,身体仍没有力气,瘫在床上开口喊:“新禾,新禾!”
门口传来了她没有听过的男声:“王妃,新禾现在不在此处。”
新禾怎么会不在这里?之前自己不想让她看见自己难受的一面,想着缓缓就好了,所以让她去王娘那里买了烧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