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灯仔细的点着灯。
天慢慢从远处昏暗下去了,无边的星河渐露声色。
晃动的火苗从乔灯手里慢慢转移到雕花镶边的烛灯里。
这个烛灯很特别。
通体是茶白色的,体身上镶着蓝色的玛瑙,看的出来是被人精心雕琢过的。
“……”
此时外面的连廊上的灯也被人一盏一盏的点起。
屏风后有轻微的动静传来,乔灯努力不把注意力放在上面,屏气凝神的看着烛灯。
然而该来的不管多晚,依旧还是要来。
李羡许从屏风后走出,没有打搅乔灯,从放着烛灯的桌子另一旁走,缓步绕过乔灯,坐在了太师椅上。
太师椅旁边的小几上,放着一些折子,李羡许拿起来看着,若有所思,头自然而然准备放在半撑的手上。
但是那个手却受伤了,血液从被压住的胳膊上的纱布流出。
乔灯估摸着可能李羡许有点洁癖?他垂眸看着被血液染红的纱布,似乎是在思考怎么做。
乔灯偷偷观察了半天,见李羡许半刻都不见有动静,走上前,拿出纱布再次给他裹了半圈,乔灯的头发垂到李羡许的手臂上,她利索的把头发拢到后面去,李羡许的眼神也随着头发移到她的身后。
尚且不知的乔灯轻轻的问:“需不需要我帮你揉头?”
李羡许没声音,好似不经意间避开她的触碰,自己换了个手揉。
刚刚回温的屋里好像顿时又重回冰窖。
乔灯坐回了桌边,李羡许在小几边继续看折子。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摄政王府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有。
如果不是当时候李羡许给乔灯挡那一下,那刀的轨迹应该是正中乔灯的后背,乔灯现在已经在抢救了。
再如果用一个词语来说明当时场景,那就是狼豺虎豹齐齐登场,后有山贼想要要她姓名,前有贵女们眼冒金光冲过来给摄政王嘘寒问暖。
小姐们看到山贼已经被拿下了,一个接一个的围绕到李羡许身边。
“王爷,您没事吧!”这还只是最含蓄的说法。
乔烟和赵乐嫣反应过来的第一瞬间,就已经跑到李羡许身边,把乔灯从李羡许旁边挤过去。
乔烟没有太敢放肆,还是拿出来了手帕,托着李羡许的手,一副童话故事里王子对公主说话的语气:“王爷,您要紧吗?没事的,从前我手受伤了,爹爹他们就是这样做的。”
赵乐嫣不甘示弱:“你举的低一点呀,这样王爷才能舒服一点。”
然而问题就处在她们都是钟鸣鼎食的金枝玉叶,从来没受过伤。
饶是李羡许这样见过大风大浪的摄政王也顶不过女子不担心名声,他目光僵硬,看着乔灯。
然而在别人看来,李羡许是丝毫感情也没有的看着乔灯。
乔灯收到求救信号,挤过人群,再次回到李羡许身边:“让一让,让一让,大小姐们,来,把手帕给我,看,是这样,我们先简单的为王爷包扎一下。”
这么专业的口吻,可信;然而一看是乔灯,谁管她呢。
乔烟出声嘲讽:“妹妹,你有几个花拳绣腿我还不知道,一边去,不要耽误了王爷的病情。”
乔灯再次被挤出去,目光无奈的看着李羡许:你看,我也没办法。
李羡许只好喊出暗卫。
按照家中品阶,家中官最大的,丢的最远,一阶一阶的丢。
所以在外面自然是乔烟,然后是赵乐嫣…
乔灯看热闹不嫌事大,喜形于色的观看着李羡许的暗卫把人拉出去。
她正想象着把这群人拉出去之后,李羡许也该退场了,就听见李羡许开口:“乔灯?”
乔灯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看着李羡许的嘴型:“跟我下山。”
乔灯跟着李羡许一字一字的念出来“照、顾、我。”
没关系,还有后招,乔灯不慌。
乔灯听见赵乐嫣的声音如她的预料般如约而至:“王爷,乔灯以前就是个病秧子,现在天天在山上跟着贱民混在一起,她能照顾得好您吗?”
李羡许用实践告诉乔灯,跟敌人争辩的最好方式不是还嘴,而是坚持。
李羡许的目光穿过人群,隔着前排吃瓜看热闹的村民,准确无误的传向她。
最后她就出现在了这里,跟李羡许四目相对。
乔灯忍无可忍,开口:“李羡许,你到底要我来这里干嘛。”
乔灯还是喊李羡许为李羡许,而不称呼他为王爷。单纯就是喊不惯。
她觉得她来到古代,其他的适应的都挺好的,就是这称呼,属实一言难尽。
乔灯把凳子搬到李羡许李羡许身边,开口:“我知道你是因为保护我受伤的,我可以赔你,我也知道你是摄政王,什么都不缺吧,但你肯定有想要的,你告诉我,我们不能在这里干耗时间吧,山上还有我一大堆事呢。”乔灯也懒得跟李羡许装,她早就知道自己玩不过李羡许。
李羡许看她坐的这么近,干脆也放下折子,开口:“我发现你很有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