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无维不敢吭声。被活捉到摄政王的手下，现在还没有被千刀万剐算是好的。

直到李羡许把桌上的地形图和各类书籍都收好，才开口：“门无维。”

也许是听到李羡许喊自己的名字，也许是生的意志。门无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听到这一声，他的贼心再次重燃。

虽然兄弟们已经死完了，但是他凭着自己的‘声望’，肯定能够东山再起。

于是门无维就自作聪明，开始想尽办法：“王爷，您知道的，我一直在这荒山上盘旋，就是想见到您。我愿意为您效力。”

捆在地上的门无维仰头看着摄政王，有些人一辈子也难以见到一面的摄政王，他书生般的容颜上却满是贪婪，如平地一声惊雷般说出最重要那句话：“我愿意辅佐您左右，为您打下这天下。”

听见这句话，坐在高出几案后的李羡许神情都慢慢放松下来。

他并拢上外袍，慵懒的靠在身后的细金软垫上，终于把目光投向他，像是怜悯的最后一眼：“谁把你带到这营帐里的。”

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话，让门无维几乎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

最可怕的并不是让他人死亡，而是给以他人希望后，再一点点划开表面，露出那隐藏，却巨大的绝望。

门无维第一次真正意识到：眼前这人，看似近在咫尺，实则是将自己视如草芥。他根本不在乎自己说了什么，自己的死活也完全与他无关。

他仅仅是按部就班的在完成一项任务。而且，‘完成’只是顺带的，他从头到尾在乎的，就只有‘他自己’。

门无维刚刚因为激动而不由自主跪直的身体，慢慢的，贴在地上。

一切都没有意义，他知道这是终结。

李羡许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他刚刚从山上回来，沾染一身冷风。

偏偏回来还有个不长眼的东西在等着自己。

他几乎将乔灯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但没有看到那两个人的踪迹。

有人将门无维拖了下去。

听到言天的脚步声，李羡许仍是看着已经被折起来地图，没有分给言天半点眼神，问：“乔灯离开了？”

言天搬走那些书籍和折子，在上面放了一把古琴：“季行渐带着二小姐下山了。”

他擦去古琴上的灰尘，补充道：“二小姐受的伤好像还挺严重的。”

李羡许没有再问。言天再次消失。

乔灯只觉得自己睡了一个大觉，等她醒来，晕晕乎乎的想伸一个懒腰时，才发现全身上下到处都很痛。

“啊...”

有人穿着红色大袄坐在凳子上，旁边放着一堆瓶瓶罐罐：“你醒啦，不过小姑娘醒的太早啦。还有一下呢，你该晚一会儿醒的。”

听着陌生的声音，乔灯皱眉，费力睁开眼，四目陌生环境，周围没有一个自己认识的人。

昏倒之前她记得明明还跟季行渐在一起。

面前的婶子看乔灯的目光四处乱转，主动回答她：“你是在找行渐吗？行渐出去了，等会就回来。”

然后又挑起话头：“我知道你，你在山上见过我们家老头子了吧，不用说就知道，他肯定麻烦你了，诶，谢谢你照顾我们家老头子啊。”

乔灯意识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面前的婶子说的应该是马伯伯。她放松戒备，试着开口说话：“马婶…”

马婶笑的脸皱在一起，‘诶’了一声。然后看乔灯的注意力被转走，一针扎下去。

乔灯想要压制住自己的声音，但真的是太疼了，她小脸皱在一起：“啊！”

这就是一报还一报吗。

前两天她刚这样板正马伯伯的胳膊，现在就轮到婶子给自己扎针了...

马婶子特骄傲，开口：“你看，婶子手法好吧，扎的一点都不疼，这你要换了别人...不过你放心，这是为了让你快点好起来，才这样扎的。”

乔灯有苦难言：“是，婶子扎的一点都不疼，婶子真是人美心善…”

看着婶子开始净手，乔灯松了一口气，婶子这活是干完了，她也不用受累了。

婶子打开话头：“老头子给你讲了莫？”

乔灯手放在肚子上：“嗯？”

“我们村民，之前家都在很隐蔽的山洞里面，是前人留下的，那地方可不错了。”

乔灯这才有疑问：“婶子，那你怎么不跟山贼在一块，也没在你们家？”

婶子得意洋洋：“咱就是说咱有远见呢，让老头子一个人历练历练就完了。我可不跟着他瞎闹，他什么都没有，我还有这一手本事呢。”

乔灯摸到了身上的玉，放心下来。眼珠四处看着婶子的瓶瓶罐罐。

刚有点想法开口，就被别人一声给打断。

女子的声音夹杂着尖利，似乎在摆脱什么人：“乔灯呢！让她别给我装蒜！我们说去哪了呢，合着这么长时间，来当烂好心的医女了啊。”

“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