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那把刀极快,在场的两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有晃动炸裂的蜡烛摇曳生姿。
门无维淡蓝色常服的下摆已经看不清颜色,他一点点从乔灯面前倒了下去。
对乔灯来说已经够强大的门无维瘫在地上,坐在血泊里抱着腿,哀嚎不止。
乔灯可以确定自己已经是在越级挑战了。无形的压力让她手心捏出了汗,指尖湿漉漉,针几乎要拿不住。
我在明,敌在暗。且对方的实力比自己甚之。
乔灯眼珠子极快的转动,如果人有耳朵,那么她毛茸茸的耳朵也已经高高竖起来,灵敏,不放过任何微小的动静。
但是她不能慌,不能乱。这世界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气息。
她虽然不知道接下来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但是同样也知道死了就是游戏结束,没有再重来的机会。
刀直直刺入门无维的腿上的画面,在她脑中回放、加速、重播。乔灯咬紧牙关,像一头刚刚离开母狼,不惧不怯,但仍弱小渴望生存的小狼崽,摆出备战的姿势。
要想刀下个扎穿的不是她的腿,她就要用手中的针扎穿对面人的脖颈。
她不再后退,看准黑暗中的方向。手腕翻转,直接袭了上去。只有猎物才会等待坐以待毙。
对面的男人始终没有露面,玄青色衣袍要与黑暗溺在一起。
从黑暗中弹射的小石子,一下就把乔灯手指间的针弹走。
‘叮当’,针落在地上,细小的动静都被神经紧绷的乔灯捕捉。
乔灯冷静开口:“我看见你了。”男人弹走乔灯手中的针时,也让乔灯抓到了细微颤动的身角。
空气中的弦在无形中绷紧,乔灯的手仍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对面的男人没有出来,暗暗僵持。
乔灯陷入束手无策之际:她看见对方根本没有用,对方用绝对的实力压制着她。
听到山主痛喊的山贼们终于集结人群,姗姗来迟。
“山主!!”凉意吹不散血腥味,只会让血腥味越飘越远。
五六个人红了眼,大喊着直接冲进屋中的黑暗里,想要擒住伤害他们心中武功盖世,计谋绝顶的男人。
然而男人就算是以一抵数,仍然看起来不慌不忙,躲过左边的拦截,迎上右前的劈砍,接着狠厉的攻下去,硬生生被他杀出了一条血路。
“乔灯?要留在这里?”低沉的声音在乔灯正面前响起,寡淡到甚至从声音中听不出来此人的喜怒哀乐。
乔灯白洁的小脸皱起了眉,这是她未婚夫的声音,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也是她未婚夫的长相。
所以也就是,刚刚她未婚夫打下了她手中的针,想要她的命吗?
第一次见面时,未婚夫阻止了她自证清白;这次是第二次见面,未婚夫认出了她,在黑暗中,思考怎么带走她的命。
乔灯看着屋子里躺满了人,有的还尚存一息,有的躺在满室血液中,一动不动。
还有咽不下去这口气的门无维拐着腿,试图偷袭李羡许。
跟乔灯的眼神对上,门无维硬着头皮开口:“你…你想要带我的压寨夫人走?”
乔灯放下了从身上摸针的手,使劲闭了闭眼,卷翘的眼睫毛轻轻颤动,那是被她压下去的不甘。
就当刚刚的事没有发生过。
她听见门无维这句话也有点沉默,眼下的状况让她竟然分不清:究竟是在门无维身边当压寨夫人更糟糕,还是跟李羡许待在一起更可怕点。
李羡许深棕色的瞳仁在门无维身上打了个转,疑问道:“压寨夫人?”
接着把目光转向乔灯,阴沉压抑。
乔灯迅速跑到李羡许身边:“你怎么在此?”
李羡许嗤笑一声,不再回答。或许他该问一声她为何在此。
乔灯用牙咬住下唇,她可不傻,现在只有跟着李羡许才能活下去。
如果她选择不用针扎穿那人的脖颈,那就要选择跟在那人身后,收起来小狼崽的模样,披上软白的小羊羔外衣。
她先发制人,开口就自己,顺便劝李羡许:“快走,趁这里还没有多少人。等会如果他们的人都来了怎么办?”
李羡许丝毫没有一个人与整个山贼派为敌的自觉,看起来还很悠闲:“着急走?”
地上躺着的,无论如何都不能动弹了;除非再来一波人躺下去,而显然,李羡许觉得未尝不可,甚至大有和那群人再斗一会的趋势。
乔灯一咬牙,突然短短的‘啊’了一声,然而没有吸引李羡许半分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