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萌萌坐在亭子里，手里拎着一壶酒，凭栏远眺。

听到来人的脚步声，她转过头来，轻唤一声：“大姐。”

齐汐好奇道：“三妹在看什么？”

齐萌萌动了动下巴示意齐汐自己去看。

亭子居高临下，玉泉湖波光粼粼，湖中置有一小榭，四面挂着竹帘。隔着竹帘，有一位身穿黑色广袖长袍，身量高大，肩宽背直的男子临水而坐，手拿书卷潜心研读。

齐萌萌红唇微微勾起：“大姐，这风景美吗？”

“你把高天珩关在了这里？”齐汐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很美，值得痛饮三杯。”

齐萌萌的笑容真切了些：“大姐懂我。”

齐汐坐在美人靠上，与齐濛对饮：“三妹打算就这么把他一直关着？阿父那里你怎么交代？”

“阿父才不会管我呢。”齐萌萌满脸不在乎，“只要他活着就行。再说，本宫也不舍得弄死他啊。”

齐汐暗暗地观察着齐濛的神情，问道：“那你折腾这么久，他听话了吗？”

齐萌萌苦恼地叹了一口气：“他要是听话，本宫就不会在这里喝酒，早登堂入室了。”

“这个人，本宫是骂也不舍得，打也不舍得，但好言好语呢，他又总摆一副冷脸对着你。本宫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齐萌萌这模样，浑然像一个得不到玩具的小孩子，只一门心思琢磨着把人弄到手，半点也没有被心爱男子讨厌的悲愁。

齐汐目光闪烁着。

纵然看不出一丁点儿兆头，她仍然不是很放心。

韵红韵绿带着一帮小丫鬟捧了吃食和热茶上来。

“殿下，天气渐凉，冷酒伤身，还是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韵红将一杯热茶奉到齐萌萌跟前，齐萌萌接了。

韵绿将一杯热茶奉到齐汐跟前，齐汐伸手去接，韵绿的手却突然抖了一下，将半杯热茶泼在了齐汐的裙摆上。

“奴婢该死，请大公主恕罪。”

齐萌萌皱眉，不满道：“你怎么做事的？在教养嬷嬷那里十几天的规矩都白学了吗？”

韵绿满脸带泪地连连磕头：“殿下息怒。教养嬷嬷教导严格，奴婢稍有不慎便要责罚。方才不小心蹭到了手臂上的伤，奴婢才会手抖，请殿下恕罪，请大公主恕罪。”

她挽起袖子，白嫩的手臂上满是鞭痕。

齐萌萌的怒火顿时消了一半，口气放软：“身上伤没好，就好好休息，不用急着来伺候。”

齐汐在旁边当和事佬：“好啦，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三妹干脆就罚她伺候本宫更衣吧。”

齐萌萌笑道：“本宫的丫鬟替大姐更衣是天经地义的事，哪里算得上惩罚？”

她淡淡地吩咐韵绿：“从本宫的衣裳里挑一件合适的给大公主换上，去吧。”

韵绿叠声谢恩，弓身领着大公主齐汐离开了亭子。

一行人到了偏殿，韵绿捧着一件绯红色的衣裳说道：“请大公主移步内殿。”

齐汐跟着韵绿往里走，绕到屏风后面。

韵绿将衣裳放到小桌上，跪在大公主面前伸手为她解腰带。

两人隔得极近，说话的声音放到最轻，即便是屏风外的丫鬟也听不见。

“你贴身伺候齐濛，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你的视线。你觉得她对高天珩动了真心吗？”

韵绿犹豫了一下，说道：“应该没有。不过他们两人的关系很亲近，高天珩也不像外人所认为的，对三公主不假辞色。他们两人说话时，总会让屋里的下人都出去，仿佛有秘密似的。”

齐汐微微眯起眼睛：“你是说今天本宫看到的一切，都是齐濛假装出来的。”

韵绿点头：“是的，奴婢还曾看见三公主深夜进入小榭，与高天珩秘密谈论许久，并不像今天殿下所看到的，三公主连他的门都进不去。”

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齐汐的惊讶之余有些疑惑不解：“我这位没脑子的三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韵绿抬头看着齐汐，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直接说，不要耽误时间。”

“殿下，奴婢觉得三公主好像变了一个人。”

韵绿起身，为齐汐除掉外裳，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就像邪祟附身。”

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劈在齐汐头顶上空。她震惊得连公主最基本的仪容都忘了维持，将韵绿扯到眼前，压低嗓音，语速又短又急：“你有什么证据？”

韵绿摇摇头：“奴婢没有证据。”

“她拥有三公主全部的记忆，在人前也表现得与三公主一般无二，连皇后都没有发觉。而且，她的举止神态越来越像三公主了，有时候奴婢都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齐汐问：“那她人后是什么样子？”

韵绿想了一会儿，总结道：“像是高门大户当成男子养大的女儿家。”

齐汐有点不耐烦：“你这样说让本宫如何去验证？说她和齐濛区别最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