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珩冷眼看着周新儒装腔作势。
早在泰华园见到齐澄的时候,高天珩就怀疑其中有左相的授意,后来周时端借口左相寿宴引他去见齐澄,更让这种怀疑加重了三分。
他决定顺水推舟,看看左相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
“为什么?”高天珩满脸着急,漆黑的凤眸里藏着一抹恨,“是不是因为齐濛?”
见他神色,周新儒心中十分满意,苦笑着说:“韦家势大,阿澄毕竟是女儿家,再经不起三公主变着法儿的折腾了。”
高天珩放在桌上的手慢慢握紧,转身就要去找齐濛算账:“孤去找她。”
周新儒按住他的手臂:“贤侄莫要冲动,连老夫都拿她没办法,你一个异国质子又能如何?”
高天珩沮丧地松了劲头,半响狠狠锤桌:“都是孤无用,才让阿澄受这么多的委屈。”
周新儒也是没想到,两人才见过两面,阿澄就能让这位晋国太子这般死心塌地。
这下倒省了许多功夫。
周新儒劝他:“事到如今,只有我们联手扳倒韦家,高太子与我家阿澄才有出头之日啊。”
高天珩意动:“还请周大人赐教。”
“韦家三代,韦铢是个老狐狸,皇后稳坐中宫,韦金韦银两兄弟常年在外经商,都不是好相与的。唯有三公主齐濛,从小在建阳长大,备受宠爱未曾见过大风大雨,虽然任性但秉性单纯,是最好的突破口。”
“如今三公主齐濛对你极为上心,只要贤侄你肯放下身段逢场作戏,迷得她神魂颠倒死心塌地,就能让她为你所用。韦家非常疼爱她,许多事情对她都不设防,贤侄若能将她握在手心,不愁找不到韦家的弱点。”
高天珩恍然大悟。
果然上次这老东西没说实话,说是想让皇后在皇上面前给五皇子说说好话,其实是觊觎韦家的势力,想要扳倒罢了。
安国公一直压在他的头上,恐怕他心中不满很久了。
高天珩了然一笑:“周大人妙计。不过孤还是那句话,这男女之事不能急于一时。三公主是出了名的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弃一个,孤若是立即对她转了态度,三公主未必会像现在这样上心,还是要徐徐图之。”
周新儒隐隐感觉到他的推拒之意,语含威胁:“贤侄的动作得快。阿澄年纪渐长,离嫁人也不远了。”
高天珩微微颔首:“周大人放心。”
离开朋远客栈后,孙淼送来一封信,说是陛下的新旨意。
高天珩拆开信看了,眉头几不可见皱了一下。
石磊察言观色:“主子,您怎么了?”
高天珩把信扔给他,让石磊自己看。
原来晋帝久不见动静,写信来催,要他尽快取得三公主齐濛的信任。
石磊不太高兴:“陛下的要求越来越过分了。”
高天珩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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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濛在圣上那里挨了板子的事情很快传开,来建阳公主府慰问关心的人络绎不绝。
“三妹伤势如何?要不要紧呐?”
大公主齐汐比齐澄齐濛年长许多,三年前已经出嫁,膝下有一子,性情端庄稳重,还多了些母亲的包容温软。
她想要看一看齐濛的伤势,被齐萌萌连连拦住了。
“这帮奴才下手有分寸,只是些皮肉伤,很快就会好的,大姐不用担心。”
韵红给大公主上了一盏凉茶。
齐汐端起凉茶抿了一口,有些疑惑:“怎么只有韵红带着一帮小丫鬟伺候你,韵绿呢?”
“阿娘嫌弃韵绿多嘴多舌主意大,把她送到管事嬷嬷那里学规矩去了。”
齐汐唔了一声,转而关心起齐濛:“现在你和阿澄闹成这样,周家和韦家的隔阂越发深了。那个高天珩就那么好,让你情愿去挨一顿板子也要抢过来?”
齐萌萌看她的神色,就知道齐汐误会了。
“大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高天珩没有男女之情。”
齐汐压根不信:“你不喜欢他,干嘛跟阿澄闹得那么凶?”
齐萌萌动了动手臂,下巴搁在拳头上,有点无奈。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齐汐解释。
骆神与齐澄产生纠葛后,就会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控制记忆、思想和感情。这种事情说出来只会让人觉得荒诞可笑。
这种问题,齐濛会怎么回答呢?
“我还没得手的东西,齐澄突然横插一脚,有把我放在眼里吗?自然要给她点眼色看看。”
齐萌萌说完这句话,耳根直接红了,被散下来的乌发掩盖着。
她暗想自己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
齐汐哭笑不得。她以为齐濛对高天珩喜欢的不得了,却原来只是小孩抢玩具,霸道性子作祟而已。
她伸手摸了摸齐濛的长发,柔声劝她:“那高天珩好歹也是晋国的太子,你不能总把人家当个玩意儿。建阳城里年轻俊俏的公子那么多,你就不能换一个玩儿吗?”
“哼,他从了本宫,本宫就放过他。在这之前,他休想逃出本宫的手掌心。”
话一出口,齐萌萌就尴尬的恨不得从床上跳起来蹦几圈。
真的是好羞耻啊。
幸好骆神不在这里,不然她的脸都要丢光了。
齐汐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随你吧。”皇后殿下都管不了的人,她就更加管不了了。
既然齐濛对高天珩并无男女情意,齐汐也就放心了。
她和齐濛又说了几句闲话,就离开了建阳公主府。
“可算是走了。”齐萌萌将身后的帐幔扒拉开走下床。
她坐在美人塌上,示意丫鬟扇的风再大些,缓解身上的闷热。
灰衣小厮进来禀告:“殿下,高太子求见。”
“快请进来。”齐萌萌说完之后,吩咐屋里的丫鬟,“你们都下去吧。”
骆珩走进堂屋没有见到人,隔着珊瑚珠帘隐隐约约看到熟悉的身影坐在美人塌上。
“骆神进来坐,屋里置了冰,凉快。”
骆珩顿了一下,挑开珊瑚珠帘走了进去,正对面便是一座富贵花开的大屏风,屏风后面就是她的床。
“你的伤?”
齐萌萌见骆神疑惑,连忙解释:“阿父就是做做样子,其实没有打我,我好得很。”
骆珩随便挑张椅子坐下,齐萌萌的身体往他的方向倾斜,张嘴欲问。
“骆神,上次宫里召得急,我没来得及问,除了我曾经问你要签名,你还想起了什么?”
骆珩微微摇头:“没有。”
齐萌萌有些失望,不过很快振作:“没关系,你一定会全部想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