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渊第一次想对元真说些什么的时候,是在靠着宫墙等元真出来的那天。
他不知道元真会在慈宁宫留多长时间,但却是打定了主意要一直等着她的。
元真曾问过魏渊为何去河北,那时候他没有回答,但若是元真现在再问一次,他觉得他很难能忍得住不告诉她。
幸好元真没有问。
魏渊去河北查的,和今日宫中发生的事情息息相关,只是他带来的消息虽然有用,却已经失了先机。
他这次去河北带了不少人,只是没几个是他的人罢了。
陛下尚武,手底下自然多武官,正经办差的时候没人争斗,等到魏渊寻到了证据说一句回京,这些人在路上便掰扯起来了,一个说自己帮着少将军偷了汇泉宫的恶犬,另一个说自己帮着甩脱了大鹅。
定要把自己的功劳立到第一个。
几个汉子斗起嘴来吵得很,魏渊想装听不见,他们就一边扭打着一边扑到魏渊身前。
魏渊牵了马轻轻绕开,带着福小泉打头走在前面。
这些人便是到了城门口也还没吵出个什么名堂,魏渊扯了缰绳将几人认真看了几回,最后却是点了冯崇德去宫中回话。
五城兵马司在先帝手里不算什么,但在陛下手里却有大用,李敖还是雍王的时候,五城兵马司就归他管,兵部尚书如今整日战战兢兢的,就是怕陛下哪日一高兴,把他的尚书之位撸了送给姜玄。
五城兵马司算是隶属兵部,可兵部以前还真没给五城兵马司好脸色。
魏渊跟在李敖身边三年了,自然清楚李敖更属意谁,人人都道姜玄是雍王府的看门犬,现在雍王府成了潜邸,他就是长明城的看门犬了。这个冯崇德虽然总是咋咋呼呼的,但难得对姜玄忠心,对姜玄忠心就是对皇上忠心,魏渊让他去宫中,一是卖姜玄一个面子,二则是,也唯有冯崇德这个莽夫,才会实诚的把所有话都交代出来。
他安排完就带着自己人先回了魏府,留这一堆人在后面狗咬狗,元真身边的傅让他认得,看着像是十万火急的样子,他便上去听了听,这一听他才知道出了岔子,原本定好的计划居然提前了几天,而且宫中再不会把元真牵扯进去。
他更多的是忧心元真,说是狡兔三窟,但其他退路都被燕王断了,那贤王世子就只剩一处可去,心神一定他就带了人追了上去,他还想抄小道,亏得福小泉耳朵尖,听到了几道巷子外的刀剑声。
一回京就擒住了李明赫的左膀右臂,魏渊却没心思想这个,他跟在李敖身边惯了,遇到麻烦事想也没想就扔给了大理寺,大理寺少卿又该怎么愁他不关心,他只担心元真。
在路上的时候担心元真有没有受伤,看到元真毫发无伤了,又担心元真是否受到了惊吓,元昭来得太快,他话都没能说上几句。
魏渊倚着宫墙,徐徐吐出一口长气。
他有些后悔老老实实听从宫中的一切命令了,他不明白皇后娘娘为什么要假借太皇太后的名义,让他护送元真进宫。
到得章华门见到王海,他才知道皇后娘娘诓了他。徐慧在宫中做了这许多年的掌事女官,怎么会连这点空闲都腾不出来?皇后娘娘明显是先斩后奏,根本就没有人宣过元真进宫,但如今元真已经进了宫,太皇太后便是不同意也晚了。
宫中发生了什么,路上就有人告诉他了,听到燕王受伤他皱一回眉,听到元容昏厥他又皱一回眉,他再没想到,李明赫还能有那个胆子入宫行刺。
他自然不敢把真相告诉了元真,宫中也正是这个意思,元真知道了就等于穆家知道了,可这事却不能这么马马虎虎的传过去,李敖思索一番,到底把非要在章华门前等着的魏渊拎走了,魏渊见了皇上要行臣礼,李敖一挥手免了。
儿子受伤的受伤、罚跪的罚跪,刺客还跑了一个,李敖此时却还有闲心把魏渊上下一打量,魏渊眉眼不动是对别人,李敖这样看他,他脸上就露出了不解的意思,李敖拍拍他的肩,笑眯眯地往书房里去。
看着浓眉大眼的,竟也会讨小姑娘欢心了。
到了书房李敖才开始说正事,魏渊知道的是大概,李敖便把细节都讲给他听,本来这里面就应该有他的一份,只是临时去了趟河北,回来就全变了,魏渊几次想开口说话,但又都忍住了,李敖瞪他一眼,“有话就说!怎么出去一趟还扭捏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