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循郡王妃都不肯管了,没想到康成县主倒蹦了出来,康成县主皱一皱眉头,一下子就能惊动循郡王和循郡王妃两尊大佛,若真个儿被她看中了非要带去循郡王府,那他们才是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活着才能争好处,若是连命都做不了主,那还争个什么?
管事们本就不是刻意为难,听得这话不用明璨再开口就先把东西呈了上来,为首的张管事见明璨不搭腔心里更忐忑,大着胆儿又回了一遍,明璨却没理他,明蕙惊讶的看她一眼,明璨才吐出一句话,她话里带着哭腔,还隐隐有几分生气,“你要搬走了!”
她早知道循郡王府已经收拾妥当了,可三婶婶不愿意,便借着慢工出细活的话一直拖着,她面上还挤兑过明蕙,心里却以为明蕙是要在成王府里待一辈子的,主意不定明蕙是再不会开口的,明璨差点急了,她难道就没有半分不舍吗?
明蕙素来爱逗明璨,此时却无话了,她点点头站起身,示意秋萝给她披上披风,“这些个管事最是老奸巨猾,仗着自己多喘了几年气,便觉着自己是个不可一世的了,你年幼心又软,不必非要往他们的坑里去跳,差事做得不好了就打发出去,办得妥当也是他们应该的,成王府花了银钱养他们,不是为了让他们比谁更能吃里扒外的。”
她留下冬苒帮忙,自己带着秋萝回了院子,二房占的院子是个品字,她和沈知懿一东一西住在后面,过一道廊就是循郡王妃的玲珑阁。
一踏进正屋就闻到了香,王嬷嬷鹌鹑似的缩在门口,见了明蕙来了忙出去磕头,明蕙没理她,自个儿往床前看了一眼,见循郡王妃睡得沉沉,出来冲着王嬷嬷点头,“你做得很好。”
明蕙来了,丫头们自然是要把好东西都奉上来的,王嬷嬷觑着明蕙的脸色摆了手,一群丫头便都立着不敢动了,明蕙冷笑一声,又喊了玲珑阁的大丫头上前,“郡王妃的嫁妆单子都是谁收着的?”
王嬷嬷最得循郡王妃信任,但管着循郡王妃嫁妆的却是她的奶嬷嬷,小丫头立刻奔出去请人来,几声奶奶喊出去,恨不得扛了她立刻就到玲珑阁去,李嬷嬷喘得一口气,瞪了眼说这小蹄子走这么急是要赶着投胎,但脚步却不敢停。
循郡王妃的嫁妆单子一半是沈老太太留下来的,另一半却是她自己挣回来的,她打生下来就没过过几天舒心的日子,不是在这个后宅里冲锋,就是在另一个后宅里陷阵,既要做沈家的嫡出大小姐,又要做成王府的和善表姑娘。
沈宜淑,明蕙看着礼单上的名字怔怔出神。
众人皆知郡王妃,无人再识沈宜淑。
没有人生来就是有心计爱谋算的,李嬷嬷养了沈宜淑三十余年,王嬷嬷陪了沈宜淑三十余年,她们见过沈宜淑的一生,看着她从不谙世事到最后着意算计。
明蕙早就已元真相识了,却到今日才得着循郡王妃一句“命好”,自然是她窥得了宫中机要,知道了些板上钉钉的事儿,不然怎么突然慕她命好?循郡王妃自来只有捧了心去她面前哭自己命苦的。
最开始她以为会是穆元姝,这样的气度礼仪,出身穆家不算,还有一个做衍圣公的祖父,不要说做个王妃,便是继位中宫也是妥当的,可自打元真昨日进了一回宫,明蕙便换了个念头。
姜采为着穆元容骗了元真出去,她这里都得了消息姜采其心可诛了,可宫中果真就许了元真进宫,穆元容再是尊贵,与天家而言也只是臣女,可她偏偏能留在慈宁宫中养病,元真还想自欺欺人,明蕙却是愣得一下紧接着就明白了。
意思都这明显了,若是再看不透,那她这些年的皇家县主就白当了。
也不知那位仙人儿似的穆二姑娘,能不能适应得了皇家的生活。
明蕙低了头看循郡王妃的嫁妆单子,上面的东西只是面上看着花团锦簇而已,摆出来倒也好看,实则并无多大用处。
明蕙说她不想嫁人,循郡王妃气得发抖,与她很是吵过几次,后来李暄说要招赘,循郡王妃才软和下来,她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银子,一小半儿送去了沈家,剩下的一大半,全都给明蕙置了私产。
情分能处出来,就也能耗尽,她知道循郡王妃一心是为了她好,虽然有些自以为是,但明蕙愿意受下。她摸一摸泛了黄的纸上快要褪尽了的墨痕,叹一口气道:“这些日子有些凉了,一不小心就能得了风寒,王嬷嬷是母亲身边的老人,有你伺候我最是放心,眼看着就要搬府了,外头嘈杂得很,这些日子就让她多歇歇吧。”
王嬷嬷第一个听懂了话里的意思,她有些为循郡王妃心酸,但也知道县主更是为了郡王妃好,她诺诺应下,“是。”
明蕙点头,又把嫁妆单子还给李嬷嬷,“劳烦嬷嬷帮我个忙,把这单子上的东西再采购一回,价格不论,只要好的。”
“我有的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