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肖娘子透露过,但元真不会忘记,元容也是秀女。
祖父当日答应送元姝进宫,是因为皇上许的是王妃之位,可太皇太后今日如此大费周章,一个小小的王妃怕是难承其重。
元真有心问一句元容落水到底与哪位王爷有关,但又顾忌穆家与魏渊的安危,摇了摇头放弃了。
元昭站在三丈外看了许久,他心头虽是早早燃起了无名火,却也没有再上前去。
他心头还萦绕着魏渊跟他说过的话,每一个字拆开来他都明白,偏偏合在一起就让他听不懂了,他倒是想蹦出来说不同意,可是他也不会去插手元真的私事。
他的芙蕖,心中自有乾坤在。
等魏渊发现元昭在旁的时候,元昭心头的火都熄了个七七八八了,他甚至能和气的冲两人打个招呼,有气无力道:“表哥就在外面站会儿吧,成王府如今没个能主事的人,我也是客,倒不好越俎代庖请表哥进府了。”
魏渊点点头,对元昭道:“成王他们今日怕是要在宫中过夜了,还有一夜要守,怕是还要劳烦世子继续受累。”
元昭守都守了,也不在乎多一晚少一晚了,魏渊始终称呼他为世子,让元昭觉得刺耳,他瞥了元真一眼,嘟囔道:“假惺惺,还叫什么世子。”
魏渊没有多做停留,看着元真进府他就打马回程,元昭望了一会儿又把目光投向傅让,两人一对眼神,傅让便立刻跳着逃开了,元昭一脚没踢到人,气得牙痒痒,让人堵了桃枝巷子不许他逃,“我让你好好盯着,你就是这么给我盯的?”
结结实实的把傅让胖揍一顿元昭才算解了气,他背着手进了成王府,发现孟薇在堂前已经等了他许久,孟薇冲元昭行了个礼,小声道:“郑原刚刚打发元宝来兑银子,元宝说他在路上碰见了后面那个小喜鹊,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看着是从长安街上来的。”
元昭不是个瞎聋的,魏渊的小动作他早就探听的一清二楚了,妹妹屋里突然多了一个得用的侍女,他先是觉得有些奇怪,然后就查到了魏渊,魏渊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连个遮掩都没有,他一查就查到了底儿。
喜鹊是魏渊父亲身边崔副将家的小女儿,头里四个哥哥,都是从军的,只是效力的军营不同,但无疑都是与魏渊关系好的。
魏征也是个将军,即便穆家名将辈出,他也没被掩住了荣光,大周武侯众多,名将却稀少,他身边跟随的人必不会少,魏征身故,他们也愿意念着那点子恩情,继续跟随魏渊。
副将们家中不只有儿子,女儿们也是不少的,元昭之所以没有插手进去,是因为傅拙打探完消息回来就抹了眼泪。
魏渊照拂的那些人都是昔日被遣返回乡的西北军,这里面可有许多都是傅拙的旧相识。
当年先帝连穆家都容不下,更何况是对穆家唯首是瞻的魏家?魏征自顾不暇,却愿意用自己的份例养着被先帝撸了个遍的边军,长安街名字大气,却只是个小街巷,魏征用自己的积蓄,穆家的旧赠,甚至妻子的庄铺收益,在长安街上给昔日部下留了个家。
穆国公自从去了山东就被切断了与京中的联系,他敢供养穆家军,却不敢碰其他人,否则先帝一令斥书就能发往山东,到时候穆国公就得以死谢罪,他死不足惜,但西北未平,他不能死。
京城太远,穆国公鞭长难及,好在还有个魏征,可后来魏征身故,穆国公便没有一日不在担忧之中,他不能联系旧日部将,只能老老实实守在山东做个异地国公,直到元真这次进京,他才终于找到借口再送了东西进来。
元真每一旬日都会与穆国公通信,穆国公收到元真的信后震撼了许久,他再没想到魏渊居然不声不响的就接过了魏征留下的所有担子。
元真知道的比元昭还早些,她早早就派傅让去过长安街,让他好好观察了,回来了好仔仔细细讲给她听。
傅让生在穆家长在穆家,又是个有能耐的,穆国公有意将他培养成元真的护卫,所以他从小见的用的都是顶好的,即使天天听叔叔们讲故事,他也没能体会到父亲叔叔曾历过的苦日子。可在长安街上待了一下午后,他就有些变了样子,原本被养的有些跳脱的性子,居然看着沉稳了几分,傅让回完消息就去练武场找人比试。
魏小将军比他还小几个月,却比他要有担当得多。
长安街就是喜鹊的家,既然元宝看到她是瘸着从那里出来的,自然就是被亲爹给罚了,元昭知道魏渊送喜鹊进元真的院子就是为了保护她的,元真极少出门,谁知只这一次出门没带上喜鹊,就险些出了事。
就是喜鹊自己也悔得不行,即使不能跟着进宫,最起码也要跟在元真身边,偏偏她就被皇宫二字唬住了,她抱着元真的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元真哭笑不得,拉她又拉不起来,只好由着她坐在地上,等喜鹊想起来嗷两嗓子,就伸手揉揉她的头。
四方斋里众人这才知道喜鹊竟然是魏渊安排进来的人,方槐是听元真提到魏渊都要皱皱眉的,这次却没吱声,绿萼看她一眼,她也没什么反应,听着绿萼说她“似乎转了性儿”,她不由得苦笑一声,“你说得对,姑娘心里明白着呢。”
魏小将军将姑娘拥入怀中的时候她就在姑娘身后,姑娘看不见,她却看得清楚,魏小将军动作轻柔,拳却攥得紧,姑娘始终绷着的背,也是在见到魏小将军那一刻才松懈下来。
姑娘越长越大,心思也跟着埋得越来越深了,这一次还是见到二人相处,她才看出姑娘的心思,绿萼是半路才来的,方槐却是陪着元真长大的,她了解元真的脾性,看着随和温驯,其实却最固执,她若真认定了什么,便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元昭不敢问元真,就是怕问过元真之后她反而上了心。
方槐心中没忍住还是漫上了一丝担忧,姑娘认定的,自然就是最好的,可要是……要是五爷不同意怎么办?这里是京城,五爷最不喜欢的,就是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