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渊告了三个人,最后治罪的却只有一个,罪证都是齐的,可魏家二爷和韩家大爷却至死不认,真正沾了手的只有魏三爷,他们便把所有的事儿一股脑都推到了魏家三爷身上。
因为涉及到内宅,许多事情大理寺查不了太清楚,他们想就这样结案,却又怕魏渊不肯,魏渊告上衙门的时候,可是燕王陪着他一起去的。
大理寺少卿派了人去魏府,本来做好了打算要重审的,没想到魏渊听罢却点了点头,不仅对这个结果没有一丝质疑,反而好好谢了大理寺一通。
韩氏无碍,所以魏三爷罪也不至死,撸了魏三爷身上的闲职之后,大理寺少卿又开始头疼该治什么罪。
燕王没有明着露面,却一直忙上忙下帮魏渊打点,圣上都知道却没过问,大理寺少卿猜不透圣上是偏疼燕王还是压根就没把这件事儿放在心上,想了想还是判了魏三爷流放,罪证都是现成的,所以这罪定的也利索,如今就是秋后,刑部尚书也没耽误,直接就批了文书让魏三爷收拾东西上路。
这事毫无转圜的余地,便是魏氏族长出面也没用,老族长拄着拐杖厉声指责魏渊非人也,魏渊没反驳默默听了,却转身就让人打断了魏二爷的腿。
消息传来的时候族长还没走出青石巷子,等他带着人又转头回来,魏渊却直接关了魏府的大门,他本就不苟言笑,如今故意冷着一张脸就更能唬人了,他看着面前老族长的嘴脸,只觉得可笑至极,“魏家是靠着我祖父和我爹才能有如今的地位,你若想继续享受荣华,就现在乖乖滚回去。莫说是魏循一条腿,便是魏循一条命,也抵不上我娘半分安稳。”
外面到底下起了小雨,元真捧着一杯热茶听孟薇说完,末了叹了口气。
兄弟阋墙,父子相争,在山东时只是戏文中会出现的场景,来了京城,倒是实打实的真事儿了。
明蕙听得皱起了眉,她与魏家并无来往,便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是临出门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都被丫头伺候着穿上蓑衣了,明蕙又走到元真面前,“你可还记得上次去崇安侯府做客的林家?他家和陆家的婚事已经定了。”
这说的便是陆绮和林家少爷的婚事了,元真早忘了这件事,听明蕙提起才有了印象,她顺着明蕙的话问道:“什么时候?”
明蕙微微低头,好让丫头帮她整理蓑帽,“十月。”
“十月?那日子可就近了。”元真不免皱眉,定亲哪有那么容易,三书六礼过一遍少说得要个半年。
“那有什么办法?”明蕙摇摇头,“林家倒想办的缓些,可高氏怎么会愿意。”
她怕夜长梦多呢。
雨现在下的小,可能再过一会儿下的就大了,元真没敢多留明蕙,劝着让她今早回去,明蕙这几天和循郡王妃经常争吵,元真怕回去晚了循郡王妃又冲着明蕙念叨。
元真找了几个稳健的婆子送明蕙回去,看着她转了弯儿才进院子,绿蘅和白术在廊下捉了兔子喂东西,元真便停下看了会儿,几个人看着雨景聊天,正说着下完这场雨又该添衣服了,白术正要去查看窗子,一顿步对元真道:“落雨前我出去转了会儿,好像在寻章亭见到了沈七姑娘和她的丫头,这里离王府内院有些远,也不知道这会子沈七姑娘回去了没有。”
“沈七姑娘?”元真疑惑道。
这里偏远又少有人来,沈知懿闲着没事跑这么远做什么?
“是,”白术回道,“她们在亭子那边,离着我有些远,我看沈七姑娘的样子很是冷淡,就没往前去请安。”
元真点了点头,看看外面的雨,“这雨虽不算很大,但落在身上也是凉的,方槐你让几个婆子过去看看,万一沈七姑娘没走,就请她回来坐一坐,可别冻坏了。”
方槐笑着撑起伞道:“还是我去吧,让婆子去怕说错了话。”
元真忙让郑采拿来件披风给她披着,“打好伞,小心别着凉。”
四方斋外是真的清净,满成王府也就这边有空着的院落,贾悠是在京中长大的,自然了解成王府的规制,她是算好了成王府有空余地方才放心写了信来的,只是没想到安阳郡主直接让人把四方斋打扫了出来。
寻章亭离四方斋不算远,拐三四个弯也就到了,方槐把伞轻轻上移就看见了靠在柱子上的天青色身影,那股子纤细柔弱的气质,不是沈知懿还能是谁?
沈知懿似是在靠着柱子出神,连方槐几个走近了她都没察觉到。
方槐走了两步不敢再走,就站在原地轻声唤她,“沈姑娘?”
沈知懿这才有了动作。她先是拿了帕子擦了擦眼睛,然后才回过头来,看见是方槐后略愣了愣。
她与元真虽然不来往,但也知道方槐是元真身边的大丫头,沈知懿见方槐身边人手里拿着的伞和披风,便知道了这可能就是来寻自己的,她冲方槐点了点头,客气开口:“方槐姐姐。”
方槐分明看见了她脸上的泪痕,却没开口问,只是把手里的伞递给沈知懿,笑着道:“我们院里小丫头说看见了沈姑娘在这里,只是那时她有急事,所以没敢过来打扰,谁知偏不凑巧下了雨,我们姑娘怕这雨停不下,所以让我们出来看看沈姑娘还在不在。”她把披风披在沈知懿身上,“这里怪冷的,沈姑娘若不嫌弃,就去四方斋坐坐吧。”
沈知懿出门的时候带了个小丫头,她喜静,两个人便挑了冷清的路走,走到一半闻到了一股子幽香,跟着香味一路走过来,这才发现是四方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