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与陆经是青梅竹马,两人曾到过谈婚论嫁过的程度,可高氏最后却嫁给了陆展。
因为老崇安侯动了让小儿子袭爵的心思,而陆经的父亲却连世子都不是。
心上人嫁给了自己的叔叔,这对陆经而言无疑是极大的打击,他原以为高氏是为父母所逼,可后来却发现并不是,从此便颓唐下来,日日流连酒馆喝得烂醉。
所有人都以为陆经这辈子就这样了,尤其高氏,更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对极了,谁知有一日陆经突然改了,祖父对他这一房都冷淡,他便自己四处求人进了军中,所有人都以为他这样拼命是因为高氏,陆展和高氏甚至为了此事吵过一架,谁知陆经立了军功之后,却是求母亲帮他去成王府提亲。
他自己拎不清,父母亲也只会怨天尤人,也不怪祖父不待见他们这一房,他醉死在街边没人管的时候,是安阳郡主一坛酒泼醒了他。
安阳郡主单手拎着酒坛子,面无表情的立在月下看他,“为了一个心中没有你的女子,值得吗?”
那是夏夜,她的声音却极冷,“所谓情深,不过都是自欺欺人。”
虽然央了母亲上门提亲,但陆经心里还是忐忑,没想到安阳郡主竟当真嫁给了陆经,许多年来崇安侯府还是第一次与皇家扯上关系,老崇安侯几次犹豫,终于还是在长子去世后,把爵位传给了陆经。
再后来陆展得了一场重病,与老崇安侯一前一后驾鹤西去,趾高气昂了半辈子的高氏,终于发觉是自己看轻了陆经。
高氏不觉得自己当年有错,她只恨陆经为何不早发奋,能为了安阳郡主拼命,为什么就不能为着她拼?
她仍觉得陆经心里是有她的,所以这些年来有事没事便登门拜访,安阳郡主若是不见她,她便觉得这是嫉妒了她,安阳郡主懒得和她一般见识,便大开门户,随她爱来不来。
这些隐秘事可没有人跟元真说起过,元真甚至担心明蕙这样直晃晃说出来,会不会被安阳郡主记恨。
李明蕙耸耸肩,直言道:“姑姑虽然不喜欢我,但也没那么小心眼。”
又过了一会儿,去游园的那些人回来了,有些奇怪的是几个人脸色都不太正常,明璨径直奔着薛氏而去,凑在她耳边叽叽咕咕不知道说什么,没一会儿高氏和那两位夫人也回来了,后面跟着陆绮和段姑娘。
元真看了看陆绮,“咦”了一声。
陆绮换了一身衣服。
难道园子里发生什么事儿了?
元真正疑惑着,前面三位夫人突然发生了争执,安阳郡主身为主人却丝毫没有要劝的意思,直到段夫人一茶盅砸在了林夫人面前,她才起身过去问了两句。
元真坐的太靠后了,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明蕙仰头看了一眼,想让秋萝去前面听听到底怎么了,秋萝哪干过这种事,正为难着,白芷毛遂自荐,直接摸了过去。
段夫人在安阳郡主的劝说下熄了怒火,却也不愿再留了,向安阳郡主道了声歉就带着女儿离开了,林夫人也想走,但被安阳郡主几句话劝住了。
等前面的人都落了座,白芷又悄悄的潜了回来,她站在元真和明蕙两人中间的桌子后面,小声道:“陆姑娘落水了,是林家少爷救上来的。”
白芷在后面嘀咕完,元真这才明白怎么回事。
原来这林家夫人相中了段家姑娘,想带着儿子来让他们见一面,崇安侯府这个园子是连着前后院的,安阳郡主便安排了他们去游园,谁知临见面了段姑娘紧张起来不肯过去,一堆人挤来挤去,陆绮不小心被人推下了水,等姑娘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林家少年已经把湿淋淋的陆绮救了上来。
林少爷当着这么多人抱了陆绮,无论如何都是要负责的了,段姑娘莫名松了口气,谁知回来之后林夫人却突然发难,说这件事全都怪段姑娘,段姑娘觉得自己委屈极了,又不是她让陆绮落的水,又不是她让林少爷去救的人,怎么就全把错都推给了她。
女儿受了委屈,做母亲的怎么能忍,段夫人嘴上功夫不到位,便也懒得争执,直接一碗茶砸了过去,把差一点就成了的亲家砸成了仇家。
林夫人虽然不虞,但在安阳郡主的示意下也只能答应上门提亲,好歹也是能和崇安侯府扯上点关系的。
高氏在后面悄悄听着,心中长出一口气,总算不负她们母女两个之前的多番打听。
高氏也是在赌,没想到肯下水去救人竟会是太常寺少卿家的儿子,她不觉有些得意,安阳郡主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又淡淡的把目光移开了。
李明蕙听完白芷的话后,淡淡道:“陆绮是自己跳下去的。”
元真有些讶然,但看到高氏的神情后,又觉得好像也没什么不可能。
座中其他人也隐约知道了发生了什么,虽然顾着体面没在明面上说,实则暗地里都在想,这高氏真是走了大运了。
看着堂中人的样子,李明蕙突然嗤笑一声,元真抬眼看去,正好看见李明蕙冲她挑眉,“你是不是也觉得,是高氏遂了愿?”
元真没听懂,微微侧头等李明蕙给她解惑。
李明蕙看了一眼在最前方,与世子妃和循郡王妃坐在一起的安阳郡主,嘴边露出一个说不清什么意味的笑,“你以为这么多年来,真的有人能在姑姑手中讨得到便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