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今日去上衙了,沈太妃就让彩画直接去衙门上去喊人,成王自然认识彩画,见她急匆匆找出来,以为出了什么急事,和下属们叮嘱几句便回了成王府,他抬步要往寿宁院去,守在门上的彩意却行了个礼道:“王爷,太妃娘娘请您往祠堂去一趟。”
成王一头雾水,却二话没说就调转了方向,进了祠堂才发现热闹的很,这祠堂往日里是一个人不见,如今倒是到的倒全,成王免了儿媳们行礼,没去看跪在蒲团上的柳之蕴,先恭敬的朝着沈太妃弯下了腰,“母妃急匆匆唤儿子回来,可是有急事?”
沈太妃“哼”了一声,“没有急事,只是请你回来喝杯茶。”
成王顿了一下,语气更恭敬道:“是儿子的错。”
沈太妃一向不喜欢大儿子这幅做派,但这么多年都忍了,她也就随他去了。成王等了许久没有等到沈太妃说话,便直起腰来问道:“不知道王妃哪里惹怒了母妃,怎么让她就这样跪在地上。”
“让她跪跪李家的列祖列宗,成王也要心疼吗?”
成王忙恭敬道:“儿子不敢,只是王妃身怀有孕,如今正是虚弱的时候,跪久了怕是对身子不好。”
“还有力气呼来喝去,我看她并不虚弱。”
成王没有回答,而是看了一眼守在一边的元真,“母妃怎么留了真姐儿在这里?这里可是李家的祠堂。”
沈太妃眼皮都没抬,“真姐儿身上有李家的血,便就是李家的人,李家人不能在这里吗?”
成王淡淡点头,“妹妹嫁了人是外人,穆家的真姐儿倒又成了李家人了。”
沈太妃的动作一滞,元真察觉到了,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沈太妃微微侧头看向成王,成王也正看向她,“母亲若是早算到有今日,当年还会那般对妹妹吗?”
话是对沈太妃说的,眼睛却直视着元真。
沈太妃突然咳嗽了起来,元真慢了一步,李明蕙轻轻在沈太妃背上拍了拍,然后端来一杯茶。
沈太妃接过茶,却没有喝,她捏着茶杯看向成王,“原来你也知道。”
成王当然知道。
他知道自己平庸无能,但他却从来都没想着要拿妹妹的命给自己拼前程,父王与母妃自作主张替他拿了主意,把妹妹嫁给了如豺狼般的贾太傅,将换回来的好处强加在他身上,想让他走他们铺好的路,成为他们心中优秀的继承人。
他做不到,他们便伤了心,妹妹和弟弟因他们的安排出了意外,他们便又将这些错处硬归给他。
凭什么呢?
凭什么他就要走他们安排的路,凭什么他就只能做成王。
“你从来都知道,”沈太妃咳嗽着重复了一遍,“你从来都知道,却从不反抗,你在心中唾弃我与你父王,却心安理得的接受我们给你安排的一切,心安理得的享受你妹妹给你挣回来的好处,心安理得的,继续做一个废物!”
沈太妃咳得急,李明蕙忙去给她抚背,元真两手交叠,静静地看着,然后接过了沈太妃手中要倾倒的茶杯。
她突然觉得有些无趣。
这是做什么呢?他们母子两个斗法,却非要把她的外祖母拉出来,让她老人家在黄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你和柳之蕴倒是相配的很,”沈太妃顺了口气,继续道,“我原想让你休了她,现在又觉得你们这是天赐的姻缘了,一个没心没肺,一个狼心狗肺,合该绑在一起过一辈子。”
跪在蒲团上的柳之蕴抖了抖,她没想到沈太妃竟是存着这样的心思。
成王叹了口气,对着沈太妃长施一礼,然后上前将柳之蕴扶起来,“母妃何必如此言语伤人?若是有气,只管冲着儿子来撒就是,王妃又做错了什么?”
柳之蕴在祠堂受足了惊吓,见到成王更觉得委屈,一张嘴眼泪就要往下落,成王细心的捂了捂成王妃的手,问她有没有惊着,又让人拿了藤椅来要让成王妃坐下。
沈太妃看着成王,突然问道:“为了王妃与我作对,不顾王府上下的看法,一味的袒护王妃,让王妃不用打理庶务,只需要安心接受他人的照顾……这样的事情成王做的还舒心吗?”
成王扶着成王妃坐下,这才回看沈太妃,诺诺道:“儿子不懂母妃的意思。”
沈太妃几乎把原话还给了成王:“成王若是早算到有今日,当年还会那般对蕴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