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兰自请要在家里做月饼,元真便让她待在家里和绿萼一起看院子,只带了方槐和郑采两个人,方槐点了二等的绿蘅白术和三等的茯苓樱桃跟着,一行人这才出了四方斋。
四方斋离得远,她们三个却算到得早的,除了循郡王妃是必带着李明蕙和沈知懿早到之外,竟就只有李明璨一个人在。元真笑着跟沈太妃问好,然后跟着姐姐们坐下,这才问李明璨道:“怎么不见舅母?二舅母和四舅母怎么也不在?”
李明璨咬咬唇,心里觉得忿忿,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循郡王妃目光在元真脸上多停了片刻,然后笑着道:“王妃身子不适,自然需要做儿媳的去伺候着,真姐儿略等等吧。”
元真的眉皱了起来,她没想到成王妃能给沈太妃这么大一个没脸。
循郡王妃这话说的有些幸灾乐祸了,但沈太妃却没什么反应,她看了看元真的打扮,点点头道:“你难得出一次门,路上多小心些。”
元真如今寄居在成王府,出门之前自然是要跟世子妃通个气的,世子妃知道了,沈太妃这里自然也知道了,元真笑着道:“哥哥陪着我呢,更何况这是在天子脚下,也出不了什么事儿。”
沈太妃点点头,“魏夫人这些年着实辛苦了些。”
沈太妃在成王府中不见人有些年岁了,哪里还能与魏家有来往,晚辈更是不必她费心去记。她口中的魏夫人说的是是魏家老夫人,先是丧夫又是丧子,她们境遇相同,沈太妃这才记得住她些。
元真点头应道:“我正打算去看看魏老夫人,听说魏老夫人如今一心向佛,临行前□□母给了我一串高僧开过光的佛珠,我正好借花献佛了。”
元真几个来京中这么久了,沈太妃至多会问问贾悠如今如何,几乎没有主动开口问过穆家人如何,如今元真自己提了老国公夫人,沈太妃这才顺势问了一句,元真笑着回答:“□□母精神得很,只是她老人家不喜欢住在府里,说四四方方的闷着没趣儿,早几年前便带着□□父的牌位搬去了小松山上住着,□□母还开了块地,自己种菜吃,非说比我们送的新鲜。”
沈太妃没忍住笑了笑,“你们□□母一向看得开。”
她们是同辈人,也曾一起交际过的,只是两家选的路不同,便也就这样散了,十数年间不曾再见过。沈太妃倒还记得穆老夫人邱氏,邱氏是太皇太后亲自给弟弟挑的,为着和弟弟的性子互补,在燕京城里挑出个最活泼最看得开的姑娘来。
果然邱氏就像太皇太后所希望的那样,在很多事上都能劝得动穆老国公,当年也正是她劝穆老国公主动上书辞去身上国公一职,将爵位传给如今的穆国公。
爵位一传,世子变成了国公,他的三个孙子便不必因为父亲只是世子之位而不便受封侯爵了。
想起往事倒让沈太妃勉强觉得精神些,但到底也有几分怅然。与她同辈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太皇太后身体康健,邱氏也过得有滋有味,好似唯独她的日子过得犹如一潭死水,让人唏嘘。
话题就这么转到了别处,循郡王妃一噎,又想开口说些什么,李明蕙把手中的茶放到了桌上,提醒母亲,“伯娘他们来了。”
座中人都没有人听到动静,李明蕙的耳朵倒好用,彩画彩旗几个忙去门口等着,果然看见了一行人走来。
成王妃还没进门,就先娇滴滴抱怨了一句,元真几个听见声音站了起来,沈太妃却摆了摆手,“坐着。”
元真有些没明白,李明蕙却是十分干脆的又坐了回去,元真和元姝元容对了对眼神,便也跟着坐下了。
成王妃念完那一句才进得堂来,一打眼见着三个生面孔,笑着看一眼才向沈太妃请安,“母妃。”
她这礼行的并不标准,腿不够弯手不够低,也没等沈太妃发话,便要扶着丫头去寻地方坐着,她每次来都是如此,以往是成王纵着她,沈太妃便懒得和她计较,但这次却不行了,沈太妃面色凝重,沉沉看着堂间的儿媳,“王妃。”
成王妃刚行至座位前面没来得及坐下,听见这句在心里嘀咕一句才往座上去看,沈太妃的双眼就定在她身上,“王妃这几日在山间住的可惯?”
“比在府中舒心多了。”成王妃瞥了一眼后面跟进来的几个儿媳,尤其是世子妃,然后笑盈盈回答。
“既然在比在府中舒心,又何必回来呢?”沈太妃缓声问道。
成王妃一愣,竟有些拿不准自己这位婆婆的主意,想到成王的叮嘱,便实话实说道:“中秋节到了,世子来请,我就回来了。”
“若世子不去请,你就不回来了吗?”沈太妃的声音中隐隐掺着几丝怒意。
成王妃没说话,但看起来却很像这个意思,世子妃气得要死,也懒得再看她,请了安与循郡王妃站在了一处。
沈太妃看着无言的成王妃,眼中是浓浓的失望,“身为王妃,成王府的女主人,你就如此的肆意妄为!你享受着丈夫的宠爱,却不想着帮丈夫分忧,生气了便甩下一家子事务住到山里去,要成王和世子三请四请才肯回府来,你这排场,倒比我还要大了。”
沈太妃轻易不会动怒,她这话一说,座中人都站了起来,循郡王妃和世子妃在一边道:“太妃娘娘莫要动气。”
沈太妃冷笑一声,被循郡王妃扶着靠了回去,“为这么个蠢货动气,我倒也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