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洵头又疼又晕,闭着眼只想赶紧睡过去,便听得一片嘈杂,不耐烦地睁开了眼,却又因睁得太急又是一阵眼晕,他微微偏过头,便见蒋琬手紧紧抓着屏风,衣衫都被扯得乱七八糟的,肩膀还被侍卫拿住了,轻轻蹙了蹙眉,怎么她在他面前,总是如此狼狈。
“住手。”
季洵的声音很轻,却让这混乱的场面一下子停住了,侍卫们闻言赶紧松开了手,蒋琬将求助的目光投射到了他的身上,他看到她的目光,尽管依然难受得很,却莫名有点想笑,她可知道,从小到大可没人敢在他面前这么放肆过。
只是这件事原本也同她确实没什么关系,若是真的因此将她罚了,倒也着实没有道理。
方才他竟忘记吩咐这件事了,幸好还不算太晚。
他努力将自己从床上撑起来,侍女们赶紧上前扶他,他冲着闻声也过来的进宝道:“孤是自己走夜路不小心将自己撞了,与她无关,不必为难。”
进宝闻言,便知道季洵的意思,赶紧顺着台阶就往下下:“是奴才过于心急了,竟没有先问清楚,王爷恕罪。”
而后他又转头去看蒋琬,声音里难得带了一点温和:“那你便先下去休息吧,今日之事不要放在心上,你只管做好自己本分的工作就好。”
蒋琬连忙应了,临出他的房门之前还回头看了一眼,可惜隔着屏风,什么也没有瞧见。
算起来,这算是他第二次救她。尽管这次真的论起来,感觉这口锅他们俩本来就该一人背一半,但是她也知道,在这个皇权社会,能做到像季洵一样,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了。
所以季洵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真的有点看不懂。
说他使人命如草芥,那他为何又愿意救她,说他有善心,他处决人的时候又毫不犹豫。
经历了一番这样的午夜惊魂,蒋琬走回去的时候腿都是抖的,被这春末夜晚的风一吹,甚至觉得自己通体发寒,但是却意外地一下就睡着了。
第二天蒋琬急吼吼地醒来,本来是打算同昨天一样继续直奔厨房,却被柳色拦下了:“琬姐姐不知道吗,方才门口敲了三声钟,这意思便是王爷今日应该不起,应当又是病了吧。”
蒋琬心里暗自嘀咕,不会真的这么严重吧。便听得柳色压低了的声音:“我方才听得他们再说,王爷昨夜庭中漫步,忽见一绝色女子,步伐若仙,便上前追寻,不想却撞上了山石,待得醒来,那女子便不见了,想来当真是个仙女吧。”
“……”
知道真相的蒋琬眼泪流了下来。什么玩意,怎么会传出这样的谣言?若是季洵听到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向她翻旧账。
蒋琬勉强笑道:“世间哪来的仙女啊,想必是别人随口胡说的。”
谁知柳色一本正经道:“姐姐莫说没有,他们可说自己听得真真的呢,何况听说后半夜便起了高烧,你想这是什么,这便是仙女前来勾王爷的魂啊!”
蒋琬目瞪口呆,直呼好家伙。
还能这样?这都能行?
本仙女属实不敢勾你们家王爷的魂啊,不过,蒋琬突然想到了什么,便问道:“发了高热?”
“是啊,昨日后半夜正殿热闹得很,听说把宫里头的皇上太后全惊动了,半个太医院都来了。”
直到碧色出去忙活自己的工作,蒋琬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她不过就是,锻炼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搞出这么大的事情啊。
只撞了前额,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吧?
毕竟这件事至少也有她一半的责任,整个上午蒋琬都有些惴惴难安,直到秋月顶着一脸倦容进来,蒋琬像是看到救星一般向她走过去:“秋月姑娘,王爷没事吧。”
秋月看她担忧的样子不似作伪,便也没瞒她:“今日清晨的时候烧退了,太医说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撞了头,王爷一直头晕,想吐,我便想着让你等会儿做点汤吧,估摸着应该是吃不下什么。”
蒋琬松了口气:“那便好。”
秋月话带到了,便要回去,却听蒋琬唤住了她:“昨日,多谢你了。”
秋月没有回头,只摆了摆手,道:“应该的。”而后便走了。
于是接下来告假在府里休养了一周的季洵,就没有见过除了汤和熬得跟米汤一样的粥以外的其他东西,虽说他素来没什么胃口,但也着实不必,做的这般清汤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