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头的老李最近喜笑颜开，皱纹都笑没了几根。

只因为他这几天人逢喜事，倒不是什么家里的事，他是生意人，喜事嘛自然是生意上的。

他经营的悦来客栈原本被隔壁的来福酒楼挤兑得快要倒闭了，结果没想到，这次东林招生以来，东林府的书生与日俱增，悦来客栈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前段时间还被一个大贵人给三倍价格包了下来。

算算这些日子的流水和收益，他算是翻了身了，哪怕客栈之后又是半年开不了张，也不会愁温饱了。

这能不让人高兴么。

他哼着小曲，买着愉悦地步伐，提着手里的东西往客栈走去。

这是晨起渔夫打得头鱼，新鲜得很，为了客栈的贵人，他特意起早去买的。

他来东林开客栈之前，原是全国最大的酒楼，凤游阁里洗菜的厨子，在后厨耳濡目染多年，学会了几个菜式傍身，才把老婆本全数拿出来到东林开了这家悦来客栈，没想到还没开多久就被隔壁的来福酒楼联手商户挤兑。

合该他老李走运，遇到个贵人，起死回生也就是人家随手一翻的事。

于贵人不过是小事一桩，可终究结果是帮他度过了难关，他老李可不是什么见利忘义的市井小人，虽然他人微言轻，但也会尽自己所力的。

这不他眼毒看出来这贵人病歪歪，似有不足之症，他今天起了个大早去集市。

最近东林变天了，商税暂时取消，百姓们的活动又活泛了起来，他运气好，真的让他找到了这条乌枭鱼。

他在凤游阁跟着的那个大厨师傅，有一道拿手的药膳专门给贵人调理身体，许多贵人都慕名而来让他给做这道菜。

他小子聪明会来事儿，那大厨心情好的时候偶尔也教了几句，但他悟性高呀，别的菜都学的马马虎虎，就这一道枭鱼鲍灵芝学得透透的。

当初走得时候大厨师傅还说收他为徒，老李没同意，凤游阁有规矩，学了凤游阁的手艺就是凤游阁的人，生死不论，想分出去靠凤游阁的手艺挣钱，想美事儿吧。

他怎么可能拜师呢。

凤游阁好虽好，但他不愿意，他的梦想就是拥有一间自己的酒楼。

枭鱼鲍灵芝烩好，厨房里外都飘着食材的香气。

老李头换好衣服亲自给贵人端去，顺便想说些感谢的话聊表心意。

走到二楼，门前几个护卫站在门口，认出是酒楼老板，没动，老李刚要敲门，从里面扔出一物打在木门上哐得一声，吓了他一个激灵，还好手里是稳的，没有把菜撒出来。

仔细分辨，里面鸦鹊无声，若不是里面瓷器碎在地上，还以为刚刚的一切是幻觉呢。

现在的情形老李也觉得来得不巧，端着食物进退两难，和门口小哥商量待会儿再来。

老李离开，里面又是接二连三的瓷器被砸碎的声音，彰显主人此刻的气急败坏。

屋子里面，管家唯唯诺诺的站在角落不敢吱声，县令公子砸完手里看得见的所有的东西，脸色潮红胸口起伏大口喘气，若不是他此刻脸上的怒狠，甚至会让人觉得这人现在很虚弱的错觉。

县令公子看向满地狼籍中间的护卫：“你不是说他死了么，还是你亲眼看着咽气的？怎么现在是见鬼了么？”

那护卫跪在地上鬓角被砸出了血，顺着额头流到脸颊，但他仿佛没有知觉，神情空洞麻木，嘴唇机械的蠕动着：“属下该死。”

县令公子冷笑：“你确实该死，这么简单的事，你竟也能弄成这样一团糟，简直可恶！”

屋中无人敢接话，等县令公子自己把气喘匀了，坐到没有被波及到地床上，他神情莫测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他闭了下眼睛，才呼出一口气道：“算他们运气好，算了。”

管家这个时候才敢指挥装死的仆人上去收拾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