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欣心中纳闷,自来侯府定居下后,往益阳家中寄信也有五六封,竟是犹如石沉大海,毫无音信。苏欣又给王媛媛寄信,依旧是没有回信,苏欣暗自担忧,却不知她离家后,发生了几件大事。
首当其冲的要属苏远于家中失踪,不晓得去了何处。母亲杨氏闻之当场晕厥,苏永昌一面担心着怀有身孕的妻子,一面带人四处寻找苏远下落。
直至晚间,仍是没有踪影,苏永昌再等不得,去寻知府王之章派衙役在城中寻找,也贴了告示悬赏。城中有受苏府恩惠的人,也都大街小巷的帮忙找苏家小少爷。
这样大的动静,也没人瞧见苏远踪迹。有人私下议论道:“只怕是早叫拐子拐出城去,如今指不定带到何处卖了,哪里还能寻着踪迹。”
这话传到苏永昌耳中,苏永昌气的一拍桌子怒道:“告诉家中仆役嘴巴都给我紧着些,若是有人嚼舌根子,传到夫人耳中,我定将他发卖了去。”
苏永昌平日里很是和善,极少发火,这一命令下来,苏府仆役也都不敢议论此事,小心侍候主子。
王媛媛和李恒峰得知消息,也帮忙寻找苏远,连狗蛋这般羞怯的孩子,也逢人便打听是否见过苏远。可依旧没有任何消息,好好的一个孩子,就如赫然消失一般,了无踪迹。
杨氏几乎要把泪都哭尽,大女儿才离家,儿子又失踪,肚中揣着这个偏又不得安生,只把杨氏折磨的生生消瘦一圈。
别人家怀孩子,少说也要沉个十几斤,只杨氏这般消磨,怕是腹中这个孩子也要不保。
苏永昌愁的生出几缕白发,不敢在杨氏面前露出半分,只日日劝慰,还请女医陪伴,生怕杨氏再有个不好,那他的日子真是没奔头了。
夜深人静时,苏永昌夜不能寐,走到书房外的葡萄架下,他还能记着苏欣在这葡萄架下的欢声笑语,调皮捣蛋。家中每遇难事,她总会跑来替自己分忧。
曾经他暗自道若是苏欣生为男儿,她这般聪慧过人,于生意上天赋颇高,那便能当家中顶梁柱,挑起重担,今后接过家主之位,自己也能轻省些。
可又觉得生为女儿也好,他可以疼着爱着,看她长大,为她寻一门好夫婿,活得自在些。
可现在,曾经疼爱的女儿因着自己,对兄弟手足不忍之情,陷入圈套,而被迫与一个素不相识之人为妾,远离故土,尚不晓得要受多少苦难。
自己如何能配为人父母,只恨自家无能,护不住儿女。
苏永昌抬首,看向早已没了葡萄,只余下干枯的葡萄藤蔓。他伸手去碰,风干的藤蔓一触便断了,苏永昌再难忍,泪水已是不止。
寒冬时节,苏永昌在院子中站了一夜,次日天明,照旧要四处去寻苏远下落。
就这般过了几日,苏永昌夜里坐在书房独自惆怅,忽闻一声箭矢划过,钉入墙柱。
苏永昌见上面带了张纸条,起身拔下羽箭,取下上面字条。苏永昌待看完字条后,目露震惊,连忙回房去寻杨氏。
杨氏看完字条久久不语,见苏永昌低垂着头,问道:“老爷,你是怎么想?”话未说完,已是满脸泪水,这几日以来,难得有苏远的消息,她怎能不激动。
苏永昌叹道:“钱财与我不过是身外之物,远儿的性命最重要。”
杨氏微微松了口气,生怕苏永昌执着钱财,而不顾苏远性命。她紧紧抓住被褥的手慢慢松开,还好她没看走眼,苏永昌不是那样薄性之人。
原来纸条上写着:“要想苏远平安无虞,放弃继承祖产,举家搬离益阳城。”
夫妻两对视一眼,皆无他话,苏永昌知道杨氏有些话没说出口,也是不想教他伤心。
苏永昌怀疑此事乃是族中之人所为,而且最大嫌疑便是苏永顺。
苏永昌匆忙将家中事务整理好后,将奴仆身契归还皆放出府去,也算在苏府这么多年做活的酬谢。有愿意留在府中等候下一任主人的,也可自便。
苏永昌收拾好行囊与车马准备离开益阳城,走之前,苏永昌召集族人,将苏府宅院和苏家金楼等一干祖产托于族中,让族中寻人接手。
果不其然,接手之人正是苏永顺。
起先误入圈套也是因着苏永顺,现在苏远失踪,自己举家搬迁还要放弃祖产,苏永顺一点也不吃惊,反而将这些全接了过去,这使得苏永昌不得不怀疑苏永顺。
可苏永昌并未与苏永顺去对峙,只远远望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苏氏祠堂。
为了苏远的安全,苏永昌也不会去找苏永顺争论,如今小儿被人钳制,自己处于被动位置,只得任人摆布。
苏永昌只一心救苏远,旁的已经不值得他再争了,他已经失去一个女儿,不能再失去一个儿子。
苏永昌回身望了望生活多年的苏府,毅然转身上了马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