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康侯这些天一直很忙。
新科进士入仕,还有好些不怕死的文官冒犯了高掌印被贬职,这一进一出需要应酬,还得交接差事,弄得他整天焦头烂额。
高官厚禄有什么好的?脑袋成日悬在裤腰上,还不如做个富商员外郎。
寿康侯在朝廷上经受的种种忧愁和烦恼,在看到何矜的那刻一扫而光。
脾气差怎么了?名声不好又怎么了?他的女儿生得那么美,美到是个女子见了都嫉恨,是个男子见了都心动,他乐意娇惯宠爱,别人管得着吗?
“矜儿,来,这是你最爱的烧乳鸽,来,尝尝。”寿康侯笑眯眯满脸慈祥地夹了满满一筷子鸽子肉,放到何矜碗里,“这几日没留意,你又瘦了些。”
“是,是啊,阿姐,该多吃些。”何婵顺着寿康侯的话说着,把一根鸽子腿夹给了何矜。
郑氏紧接着把另一根鸽子腿也夹给了何矜。
寿康侯:???
什么情况这是?这不过几天忙得头晕,怎么感觉场面和谐得就像进错了家门?
但凡事谁不愿往好处想的?寿康侯欣慰笑道:“夫人、婵儿,你们能与矜儿这样和平相处,我也就安心了。”
何婵又给何矜夹了一筷子鱼肉,假笑道:“阿姐长得这样好看,尤其今日穿这一身衣裳简直像天仙一样,婵儿也喜欢阿姐的。”
“是啊是啊。”郑氏附和道,“矜儿不仅长得好,性子也好,我看了也喜欢,和我亲生的一样。”
何冕看了看自己的亲娘,又看了看亲妹妹,感觉一口汤还没喝下去就被噎住了,他使劲掐了把自己的胳膊,嘶,还真疼,睡醒了,没在做梦。
何矜瞬间像是掉进了夸夸群,整个人都要原地飞升。
“咳。”何矜略微觉得有些尴尬,为了不听郑氏母女让她起鸡皮疙瘩的话,她索性跟扭头寿康侯闲聊,“爹爹,近日您这样忙,朝堂上可有什么新鲜事的吗?”
“你怎的忽然关心起这个了?”寿康侯心平气和道,“要说新鲜事还真有,三甲入职翰林院算不算?要说孙公子和杜公子也在意料之中,相比起来,那个谢幸安,倒更是不一般了。”
寿康侯尽管依旧不怎么喜谢幸安,但看这目前情形,也不敢太看轻他:“他今日才入职,就被陛下点名宣召,让他办完公事后即刻去面圣,约摸这时候已经到了内廷。”
“莫说新科的状元和榜眼,这个主儿登基十几年,何曾召见过什么大臣?没想到这谢幸安仅凭着长了一张好脸,就已先声夺人。”
“爹爹,其实话也不能这么说。”何矜没听出这话里有多少褒贬,只觉得男子被人夸要靠脸总说不好的,既然便宜老爹要和未来大佬同朝为官,劝说他去搞好关系也理所当然,“谢公子不但长得好,还能考中探花,必然文采不凡,且他的射术女儿也是见识过的,足以称得上文武双全。”
“我看,他日后定会青云直上,前途无量的,爹爹还是千万莫要小看了他。”
寿康侯听见何矜这番话明显一愣,但又觉她说得似乎也没错,毕竟能得承顺帝青眼的,从他登基之后这可是开天辟地的头一个,又没前车之鉴,谁也不知道他谢幸安能有出息到何种地步。
郑氏跟何婵两个人成天窝在内宅,她们不懂这些朝堂上的弯弯绕绕,但要说起来何矜对谢幸安的态度由欺负羞辱突然变成称赞不停,除了她发疯,只有一种可能性。
还能是什么?
那大概、也许、八成、肯定是……因为看上他了吧!
两个人对视着点点头,极有默契地悟到了何矜爱慕谢幸安这件了不得的事。
谢幸安头一天入职,翰林院门外就早已排满了给他道喜的同僚们。这些大人打听八卦的本事实在是个谜,知道谢幸安独得陛下看重后,也别管平日里是否曾欺负辱骂过他,此时见了谢幸安都比自己的儿子还亲,恨不得一把将他拽到怀里夸他真有出息。
谢幸安整个人一脑子懵,他还没来得及干差事,就被个眼生的大人拍拍肩膀道:“我说幸安呐,这翰林院的差事就不劳你费心了,听说你被陛下宣召了?好事啊,自然陛下的事要紧,赶紧去,这里的琐事便交给我们罢!”
简直莫名其妙。
谢幸安没头没脑地被小太监带到内廷,只觉得更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