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知县乐得打圆场道,“苏启这是知道您来太兴奋了。”
“还是孩子呢。”郑大人没生气,其他官员也宽容得很。
最开始的声音很熟悉,苏启抬头端详,呀,这不是昨天茶棚里的男子么!
他还帮自己看顾王超,看上去热心又亲和。苏启愣住了,被苏燮晖在身后暗暗戳了一把。
“郑大人,您里面请!”
他让开路示意,侯知县等人纷纷说起客套话,郑籍也不再啰嗦,直接随他们去前厅落了座。
侯知县这些天被郑籍的连环问搞得狼狈不堪,却没处讨好,虽不知这郑籍为何心血来潮过来祝贺一小小学生,此刻倒是个拉进关系的好机会。
他举起酒杯率先敬去,苏老爷等人准备跟上,连恭维话儿都准备好了,一个随侍凑到郑大人耳边说了什么,郑籍点点头,“诸位,本官初来乍到扰了贵地清净,应当是先敬你们。”
众人纷纷摆手推辞起来,一时间觥筹交错,笑语连连。
“江公子在书院表现如何?”
一圈儿下来,郑籍低声询问他身侧的徐科隐。
徐科隐愣了下,实在没想到在苏家宴会上他会问起江世铭,一个逃课如家常便饭之人,难不成上榜的好学生还比不上个纨绔子弟值得人关注么?
他不太痛快,因喝了些酒,愈发管不住嘴来,“江公子平日无影无踪的,大人此话可是问错人了,合该问那怡翠阁老鸨去。”
声调高了两分,顿时惹来异样的目光。
什么老鸨?
苏燮晖干笑两声,怀疑听错了。
郑籍倒是哈哈敞开笑起来,“玩笑,徐院长惯会开玩笑的。”
原来没什么啊。
众人松了口气,又恢复刚才的热闹。
“请问阁下可是沐琬?”
蒋经屿站到沐琬前面,挡去了那男子冰冷探究的目光。
对方穿着紧身黑衣,银线绣织的猛兽滚边,袖口处紧扣了束腕,干练利落,看向自己的视线如草木般冰冷无生气,令人无端生出一股寒意。
“你是何人?”
蒋经屿显然感觉到对方来者不善,毫不相让的紧盯着他。
昭龄轻哼一声,“郑大人有情,二位一会儿后院东头第三间客房见。”
说完也不给反问的机会,飞身便越了房檐。
沐琬根本不料会有此飞来横祸,吓得抓紧了蒋经屿手臂,“这人武功如此之高,且根本不避讳,可见其身份不凡。可我却又从未见过,他究竟找我做什么?”
蒋经屿回手拍拍她,眼底暗流涌动,“如果爷猜的没错,该是为着科考的事。”
他严肃的瞧着沐琬,缓缓道,“你押中了题目,风头太甚,学生们觉得虬髯老生可堪为奇才,可出题官未必这么想。”
沐琬呆住,立马反应过来,“他们怀疑我漏题?”
“只是怀疑,”蒋经屿带了两分笑意,“说实话爷也没想到你能引出这么大人物,他们查到一个乡野女子在毫无官场背景的情况下,竟然能出卷子出书,怎么会轻易相信?”
沐琬又想哭又想笑,蒋经屿帮她抚了抚眉头,“爷只能这么想,你平常足不出户又不认识别人,再无别的可能。不过,这也能说明你实力非凡,都引起京城注意了。”
“那我们?”
“去,把话说开,应该就没事了。”蒋经屿忍不住轻笑起来,“看来我娘子真是个传奇人物。”
沐琬正想反驳他哪就传奇了,却发现了更大的错误,“谁是你娘子!”
蒋经屿自得的抬起下巴,“你还别不承认,知道刚才那个人为什么说让咱俩过去,那分明是已经看出咱们是一对儿了。”
他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下,沐琬噌的红了脸,她本就妩媚可人,此时更添丽色。
郑籍喝了半晌,便推说不能多喝,寻了个由头出去。
谁知才随小厮出门,便被迎面而来的丫鬟撞了个满怀。
满瓶的梅子酒,全洒在了他身上。
郑籍尚未反应,那小厮先大怒了训道,“好个没长眼的奴才,不仔细冒犯了贵人,看老爷不发落了你!”
小丫鬟吓得直哆嗦,却未跪地求饶,而是直接向郑籍怀里扑来。
小厮头一回见着这样儿的丫鬟,眼儿都直了,竟忘了开口呵斥。
郑籍吓了一跳,却因着反应太慢,眼看小丫鬟就要扑进怀里,却被一只有力的手稳稳提住了后脖领子,像扔什么垃圾似的扔到了边上。
小丫鬟哎呦一声,抬脸看去,是个黑无常似的煞神,眨巴眨巴眼睛就要哭出来。
郑籍不愿再看这闹剧,自顾自走了,小厮回过神儿,又想冲上去大骂这丫鬟几句,再记下她名字告诉老爷,可郑大人却已经走到前面了,怠慢了大人罪过更大,他恨恨跺脚,留下句“你给我等着”便追了上去。
小丫鬟在原地趴着呜咽,根本不敢去看那煞神,她知道他还在,有感觉的。
忽然,一只铁臂箍住了她的小腰,丫鬟惊呼还未出声,就被人凌空带起,飞到了不知哪儿的一棵树上。
“你叫什么名字?”
丫鬟呆了,木然回答,“悦织。”
她感觉自己脚下只有一根细细的还在晃动的树枝子,因此一动不敢动,连眼睛都忘了眨。
昭龄瞧她这呆呆的蠢样子,倒是和刚才大胆的投怀送抱极为不同,不由得起了好奇心,自在地靠着树干斜躺下,“谁派来的。”
“江——”
糟糕,她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