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经屿似笑非笑的点点头,“不错,柳大夫,你看看这个物件,能不能起到你说的效果。”
福瑞端了个小盘过来,上面有小小一瓷瓶,柳元微拿起来拧了盖子,稍稍倾倒,一堆黑珠子样儿的小圆粒便滚了出来。
他小心捻起一粒,凑到鼻尖细闻,有股腥辣的气味。
“这是南蛮子的辣香丸,溶于饭食中可提色增香,令人食指大动,不过且有一点——这里面的亓麦有微毒性,不可长久食用。”
柳元微虽不是什么名医,可仍然认出了这个小丸子,原因无他,曾有一家饭庄在做菜的时候必放此物提味,天长日久,有那老客吃了中毒腹痛的,这才被人发现。
当时可谓轰动,后来朝廷下令禁止在饭食中添加这等调料,如今已成了禁物。
“我父亲素来好吃酸辣的,若是有人为讨好他,故意做了那掺和的饭食,诱他吃下,可会如何?”
蒋经屿起身走到柳元微面前,虽面如常色,可威压尽显。
一般来说,肠胃是无关心疾的,可若是胃痛严重,或者胀气厉害,也是诱因之一。
柳元微颤颤道,“老太爷若是受不了这等刺激的味道,的确可能会——莫非老爷是怀疑?”
“不错。”蒋经屿勾起唇角,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这两日柳大夫若无事,便暂住府上如何,诊金自是不差。”
虽说大户人家的家私不便参与,可一来蒋家得罪不起,自己尚要在此地糊口,二来蒋老爷已算得上公道之人,若是遇见刘家那等蛮横的,更是无处可躲,这未尝不是讨好蒋家的机会。
柳元微肃容作礼道,“请老爷放心,若老太爷一事真有不妥,老夫自当竭尽全力。”
送走了柳大夫,福瑞回禀道,“爷,那翠娘不肯配合咱们,嘴硬自己什么也不知情。”
蒋经屿冷呵一声,重重的放了串福珠子。
江世铭虽和他称兄道弟,又岂是什么真讲兄弟情义的人物?
平日里和刘家沆瀣一气,尽做了些宰羊屠狗的勾当。
丰海赌档人多客杂,去的三教九流样样都有,哪个不是大爷小爷的自称?
聚在一起生出事端乃是常事。不过有江家父子撑腰,客人们之间打架斗殴便算了,很少有人敢找赌档的麻烦。
不过刘家为了赚钱,瞄准那外地来往的富户商家,故意画个圈套诈人,起了冲突立马有捕快过来押送县衙。
那些富家老爷们大多锦衣玉食,什么时候见过这等阵仗,到了县衙瞧一瞧刑房便能晕过去,还不是任由江世铭开价。
这种“肥羊”可遇不可求,大多都是一些“土狗”。
土狗大多为本地的老赌鬼,明知有诈却戒不了赌性的,实在榨不出什么油水,不过三瓜俩字的堆在一起也有点钱。
江世铭如今的胃口可越来越大,在翠娘的事儿上绊他,无非是再等着钱。
蒋经屿眸光森冷,五百两都使唤不动他,还想把宰羊的手段用在自己这儿么?买卖都做到他头上了,真是欺人太甚。
老爷子过世后,他整肃庄家铺子,获了个威名儿,没想到还能被这等杂碎欺上,真当他是面团儿做的么?须得用些手段,让江家知道厉害。
“你去回了江公子,翠娘不肯开口,其他的话不用提。”
福瑞纳罕,江世铭明摆着是在等钱,若单单跟他说一句这个,和没说又有什么区别?
不过爷的令儿不敢有违,他应声去了。
蒋经屿唤来德儿,“听闻你和章氏院中一个叫巧珍的丫头有情,可真?”
德儿倒是被问懵了,不知爷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最近一段时间,爷只叫福瑞和旺儿多,连那木头桩子得顺都忙了起来,可用他德儿却少了,他可以爷书房院里伺候的贴身小厮,怎么还渐渐被其他的比下去了?
德儿正是委屈,奈何最近府里太忙了,瑞哥都没空听他讲讲,巧珍又和那沐姑娘起了争执,直接被关进柴房思过了,把他这心里憋闷的,着实不好受。
刚旺儿出来叫他,他心道爷终于要用他了,还高兴着,准备办个漂亮事儿讨爷喜欢呢,谁道爷突然问起巧珍,倒让他打了突突。
“回爷的话,奴才和巧珍,确实感情深厚些。”德儿瞄着爷的脸色儿,“不过有段日子没见了。”
“既是如此,你想法子把她叫出来,记得要低调。”
爷果然是要靠他办事,德儿心里欢喜,脚下生风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