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去年一道高分试题为计算农田面积,她还在小冶村时听里长提起过,朝廷要把所有农田纳入分级考核。
有的地方土质肥沃,产量较高,那么所缴纳的公粮也就多些,像小冶村这样土地贫瘠的地方,是不必交那么多粮食的。沐老爹当时可高兴坏了,念叨了好几日的皇上圣明。
核算农田面积是为了进一步精确缴粮标准,减轻百姓负担。如果考生提前预料到,说不定在考场多少也能写几句。
但问题就在于,她一无官职二无人脉,如何得知朝廷新出的政策呢?
别说她,就连临松书院的徐院长,也早非官场中人,恐怕知道这些消息都不易。
沐琬正是眉头不展,一杯玫瑰露悄悄被放在了桌边。
向喜小声道,“姑娘喝点再用功吧。”
玫瑰露,沐琬灵机一动,对了,蒋经屿在县里人脉那么广,听说还有做官的亲戚,是不是能提前知道些消息呢?
“老爷最近在忙什么?”
向喜听她问起老爷,还以为沐姑娘终于开窍了,眉飞色舞道,“老爷最近肯定没什么事儿,奴婢见福管家一直在府里呢。姑娘,您看书久了仔细眼疼,不妨去找老爷聊聊天什么的。”
沐琬知道这小丫头准想歪了,也不反驳她,“你去问问福管家我什么时候方便过去?”
“哎!”向喜应的干脆,小鸟似的飞出去了。
不料她这一去还真扑了个空。旺儿只道爷出去了,也说不上到底去做什么。
蒋经屿同徐科隐在竹泉酒楼对饮微酣。
从二楼的窗口朝下看,外面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车马。
“你的好兄弟苏启进步很大,我看他这次秋闱有希望上榜。”徐科隐赞道,捡了粒花生米放嘴里。
蒋经屿敬酒道,“他天资聪颖是一方面,有了徐先生的照顾,自然不会差。”
“跟我客气什么。”徐科隐笑着干了杯底的酒,“他是越来越好学,日日做那仇髯老生的题呢!”
“仇髯老生?”蒋经屿倒不知书院有这么个人,但又觉得很熟悉,好像在哪儿听过。
徐科隐难得神秘道,“你小子还不知道呢,有位叫仇髯老生的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学生们出题,题目颇生动有趣,好多学生都愿意讨论,怎么样,要不要到书院再回回炉?”
“先生莫要玩笑,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半柱香的耐性。”蒋经屿失笑。
徐科隐原来本是他先生,两人却同好下棋射壶,兴致相投,渐渐成了亦师亦友的关系。
自他退学后,两人交往虽没有在书院多,但也找机会时常出来聚聚。
“经屿,虽说你现在仍在丧期,可毕竟二十又三了,是时候考虑下终身了吧?”徐科隐关切地问道,这学生什么都好,就两点,一是不爱读书,二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真真跟他老子脾性相反,倒连累他做起媒人来了。
蒋经屿听他话头就知道,“又是你表亲的闺女,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的那个?”
徐科隐脸色倏变,不自然道,“那韩老头是个猪油蒙了心的,只惦记着银子,如今依娥已被刘家二郎订亲了。可惜我表侄女多么水灵,又通才艺,却跟了个污糟人家。”
刘家家大业大,汇海赌档开遍了丰弋县,手底下蓄养了好些打手流氓,成日惹是生非。
刘老爷身下两个儿子,都是作威作福、骄奢淫逸之辈,被人并称“刘家三虎”,和江家父子交情甚笃,是一贯豪霸,无人敢欺的。
那韩依娥定是过去做妾了。
蒋经屿再举酒杯宽慰道,“刘家锦衣玉食,姑娘嫁过去兴许境况不差。”
徐科隐不欲再提此事,只转了话头道,“说到好人家,整个县谁能比得上蒋家?没有公婆刁难,郎君又一表人才,还无通房妾室,真再找不出第二家了。你可知自己是多少小姐的梦中人哪。”
并非他不近女色。
蒋经屿痛饮一杯,不知为何,他极厌那女子在他面前羞答答的做作样子,借着各种由头接近,耍心机用手段。
正经人家的大家闺秀,他只知门第合适,生意互助,倒无从知晓那姑娘如何,若是两人性格脾气不投,再闹出什么断发出家之类夫妻不睦的事情,蒋家真成了人茶余饭后谈不完的笑料了。
反正也在丧期,缓一缓未必是坏事。
“我有一邻居的女儿,正是碧玉年华,若你有意,我便留心问询人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