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下传来一股腥臭的味道,淡黄色的液体渗进了牡丹花地毯上,长贵似乎是挣脱了恐惧的束缚,颤声回答:
“小的同木锦和香堇一起残害了苍小雁,木锦将苍小雁引进内务府,引诱苍小雁吃下带有哑药的糕点。长贵认错,请皇后娘娘处罚。”
长贵说的磕磕绊绊的,声音里含着不容忽视的恐惧,可他依然坚持说出了案件真相,仿佛他少说一句,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交代完这句话时,长贵甚至还带上了解脱的神情。
高处的皇后意味不明的冷哼一声:“春来,按皇宫律法,这三人该当何罪啊?”
春来慎重地看了一眼皇后娘娘的神色,一板一眼地回答道:“按律杖责八十大板。”
“那便按这个条例处置吧。”皇后保养适宜的双手端起茶杯,浅呷杯中所剩无几的茶汤,轻敛着眼皮,不去看瘫软在地的木锦和长贵。
两个体魄刚健的嬷嬷屏息看了眼上面的神色,得到春来重重的点头后,心里有了底,蛮横地将两人拖走,甚至两人磕在门槛上都没有在意。
大殿上的众人只能听到殿外凄厉的惨叫声,以及木板与皮肉撞击的闷响。
皇后淡然地放下茶杯,就有一个身穿浅翠衣衫的宫女,手执紫砂壶朝茶杯中填上碧绿的茶汤。
清亮的水柱又细又稳,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也没有溅起一点水花。茶壶优秀的表现足以证明它是个优秀的水壶,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因为门外的惨叫声越来越微弱了,众人都放轻呼吸听着外面的动静。皇后却是不紧不慢的拿起茶杯,端详着润泽莹亮的茶水。
不知过了多久,人们额头上渗出了一头汗,不知道是被皇后冷漠的惩戒态度吓得魂不附体,还是被炙热的炭炉烤的心中惴惴不安。
此时,门外只剩下木板与皮肉撞击的闷响,大部分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因为他们脑海中都浮现了一个可怕的猜想,一个冰冷无情的场景。
邵公公确实长长吐出一口气,脸上露出了释然的表情,他感谢帮他报仇的林嘉悦,已经帮他作证的三皇子。
他愿意为九公主肝脑涂地,为她提供她想要的一切情报。只要不是对方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他愿意为九公主效力。
头顶八级好感度的邵糠,心中又产生了对未来命运的不安,他们这些人,对皇宫的上位者皇后来说,像是无足轻重的蝼蚁。
跟皇后效力那么久的长贵,也可以随意抛弃,心肠冷硬的让人心生寒意。
随着木板声音的终止,殿外传来了木板碰撞,代表着木锦和长贵已经成为了众人心中的一个印象了。
皇后抬起眼帘,温和地笑起来:“诸位还有什么事吗?”得到了否定的回答后,皇后的目光落在林嘉悦身上,笑着说:
“这便是九公主吗?都长得这么大了,本宫一直都没参与你的成长,也是遗憾。”
说到最后,皇后哀婉的叹口气,像是错过了孩子成长的长辈,一眨眼间,孩子便长大了,她也错过了最美好的回忆。
不明所以的林嘉悦,抬头看着笑容亲切,处事不偏不倚,没有因为长贵出自他们宫殿,就出声掩护的皇后产生了一点好感。
可奇怪的是,皇后头上并没有任何好感红心,证明皇后对她没有一点喜爱之情,但她还是出口客套着:“多谢皇后娘娘挂念。”
“都是一家人,说话不必这么客套。”一直保持着得体微笑的皇后,突然停下了笑容,话题一转:“不过常言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林嘉悦垂下脑袋,捏了捏拳头。
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以前看过的宫斗剧。
来了,来了,皇后磋磨公主妃子的戏码来了,果然这里的皇后,拿的这是这种剧本,不知道这个皇后要挑什么刺了。
“九公主,你长至如今已有十余载,可你未曾来凤仪宫请过一次安,虽然母后心中怜惜、挂念你,但也不能坏了这里的规矩。”
皇后满意地看着殿下并无一人声张,笑着继续说:
“念你这次是初犯,不懂皇宫的规则,便罚你抄《宫规》二百遍,关禁闭一个月,既能使你明理智,又能堵住悠悠众口,你的意下如何呢?”
真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如果她不知道皇后的真是好感度,恐怕还以为皇后是为她好,林嘉悦深吸一口气,准备接下惩罚,却听到三皇子为她辩解。
“母后,九皇妹她尚未启蒙,抄这二百遍《宫规》是否过于艰难,还望母后能深思。”
林嘉悦没想到三皇子关键时候还挺靠谱,能出声为她解困。
“哦?这已经是母后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了,可如果罚得轻了,就难以服众,后宫也会因此人心大乱,所以,这令行禁止尤为重要,容不得半点差错。”
皇后眉心折出几道深痕,似乎为后宫繁杂的事物忧虑着,一副为宫中安稳付出良多的样子。
林嘉悦却是悄悄撇了撇嘴角,原身都已经十四岁了,皇后之前怎么会一点都不知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