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还未落下,却被司卿池一下握住:“失礼了。”
“你放……啊!”
司卿池不等她说完,就将她公主抱起:“我抱你进去,免得再扯到伤口。”
生气归生气,顾惜依犯不着跟自己过不去,便不再挣扎,只是傲娇地别过脸,道:“随你。”
太医早在门口等候,两人一下车,他就在一旁默默地观察。
见太子妃的脸色不算太过苍白,伤口似乎停止出血,他的心放下大半。
他小跑着跟太子入屋,待太子轻手轻脚地将太子妃放到床上,他解开太子妃腰上缠着的衣带,真真切切地看见伤口后,他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太子妃只是皮外伤,并不难处理。
他拿出药箱,手法娴熟地为顾惜依清洗伤口、上药、包扎,一切都是信手拈来,只是身后灼灼目光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
处理完毕后,他转过身,揖礼禀道:“禀殿下,娘娘的伤并无大碍,只需好好休息,每日换两次药,不要轻易碰水,伤口很快就能愈合。”
听到太医这番话,司卿池的脸色缓和不少,道:“孤知晓,你先下去在旁殿候着。”
他坐在床沿,为顾惜依掩上被角,对身后的宫人们道:“你们也撤下。”
“是。”
一行人退下,明亮如昼的房内朦胧暗生。
“听到太医怎么说了吗?好生休息,很快就能痊愈的。”司卿池轻声安慰道。
顾惜依仍旧阴阳怪气道:“所以是我小题大做了喽。”
“吾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再生气了,好吗?”
“我才没有生气,身体是我的,气坏了可没人心疼。”顾惜依卷着被子背过身,看着床内侧的雕花。
司卿池的声音比先前还轻了几分:“吾会心疼。”
可床上的人还是气鼓鼓的,没有搭理他。
其实顾惜依已经没像方才那么生气,更多的是担心。
现下不止司卿池一人知晓她身上的纹身,在场的太医和宫人都瞧见了,如果她身上的真是什么神秘组织的标识,这下暴露在这么多人面前,她一个不小心就会像刚才的刺客一样死得很惨。
不行,她不能死,先拿个“免死金牌”再说。
她转回身,一双杏眼满含委屈,道:“当时那个情况,是不是就算没有我拦在你面前,你也根本不会受伤?”
“……”司卿池沉默。
“我知道了。”她扯出一个苦笑,“你不必向我道歉,这都是我自找的,谁叫我……没事了,你先回去吧,我要睡了。”
这一招苦肉计以退为进,目的就是放大司卿池的内疚。
果不其然,司卿池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心疼。
他还未换衣,外裳早已脱给顾惜依,云白色的中衣短了一截,也沾上血迹,看上去有些狼狈。
一双长睫低敛,在高挺的鼻梁上留下淡淡阴影,更显他落寞。
半晌他才苦涩道:“好。”
说罢,他便要起身。
?
顾惜依诧异,司卿池居然这么听话?
她一把握住司卿池的手腕,楚楚可怜道:“你真的不留下来陪陪我?我疼,睡不着。”
“好,我不走。”司卿池立马低头俯视着她,满眼温柔,“太医应该有镇痛的方子,吾让他开一方。”
“不用了,方才擦了药膏,已经不怎么疼了。”顾惜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弱一点,“只是我一闭眼,那些刺客的尸体仿佛就在我面前。我害怕,你陪陪我,好吗?”
司卿池喉间苦涩,“对不起”三字似乎又要脱口而出,但他知道自己说再多的对不起也是无用。他不应该自以为是,觉得自己可以掌控一切。
在他原本的计划中,若是顺利的话,护都将在刺客还未突袭的时候就将其抓获,根本不会打扰到他们本次游街;若是不顺,他也能保护好顾惜依。
但他万没想到,敌人竟这般残忍,让一个孩童执行一个必死的任务;让他更没想到的是,顾惜依毅然挡在自己身前,尽管她很有可能会因此丧命。
那一刻他心痛如刀割,而顾惜依在车上的那一段话,更是像一把把小刀,刺在他身上。
他鲜血淋漓,自信早已被击溃,洒落一地。
“好,我就坐在这儿,哪也不去,陪着你。”司卿池在脚踏上坐下,头靠在床沿,与顾惜依视线平齐,“只要你不生气就好。”
顾惜依见自己的计策成功了一半,心中窃喜,继续扮柔弱道:“那些刺客的血喷到我身上的时候还是热的,好吓人,好恶心。”
“没事的,都过去了。”司卿池拍着她被角安慰道,“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吾同你保证。”
她神色黯淡,叹了口气,道:“其实仔细一想,那些人也很可怜,只是旁人的一把刀而已,他们可能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铺垫这么久,终于要到重点。
她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如果有一天,他们改邪归正了,你会原谅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