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贝勒在她对面坐定了,看着那海棠花的手炉轻声的说道。
“她是侧福晋,本就该进宫,弘昀前几日病才刚好,想来她是实在不放心,这才跟了来。”
难怪李氏这些日子瞧着魂不守舍的,原来是因为这事。
还真没看出来,她胆子还真不小。
四贝勒在府里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李氏此举,无异于挑衅,端看四贝勒过了今晚之后要如何处置了,秀玉思索着。
“她是侧福晋,你才是二阿哥的嫡母,我原本想让弘昀今晚上跟着你,没想到……”
四贝勒说到此处,身子一晃,他见马车终于动起来了,这才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让弘昀跟着她?四贝勒是怎么想的?
难道之前原身对二阿哥是真的不错,不错到四贝勒认为李氏真能把自个儿的儿子放心的交给她?
秀玉一时无言,只好盯着那海棠花的手炉发起呆来。
“往年进宫,李氏虽也是一同去的,可她自有她的去处。”
“除了去年,哪一年你跟前不是围着好几个孩子的……”
四贝勒说到此处,话音一顿,秀玉见他面色陈郁,心知他这是想到了弘晖,也不敢再走神,只垂着头,不去看他罢了。
原身以往每年进宫去,身边的确是围着不少的孩子。
因为弘晖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比他大的孩子,他敬着,比他小的孩子他让着。
他是四贝勒府的嫡长子,却无半分骄矜之气,反而颇有容人的雅量。
其他府上的小阿哥都愿意与他一同玩耍,偏他又是个要时时照顾着自个儿额娘的。
那些来找他玩的小阿哥黏着他,看上去还真是围着四贝勒府的嫡福晋在转。
“爷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身边怎么会连一个孩子都没有。”
“十四弟家的弘明已经半岁了,想来这回定是要进宫的,到时候十四弟妹还能不让我这个嫂嫂看看她的宝贝儿子不成。”
秀玉见四贝勒如此,只好劝慰道,她明明是笑着说的,鼻子却止不住的发酸。偏还不能让四贝勒看出来,忍得是辛苦万分。
“你放心,我们一定还会有孩子的,爷再去寻那不出世的名医,一定能将你的身子调理好的。”四贝勒笃定的道。
“ 好,我就等着爷的好消息了。”秀玉不愿在于他说起此事,遂答道。
原身和四贝勒成亲多年,才盼来了这个嫡长子,原身生弘晖的时候伤了身子,这些年也一直私下调理着,却是未见多少起色。
因此弘晖就真成了原身的命根子,那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弘晖的夭折才真是给了原身致命一击。
四贝勒这话,秀玉听过了也就过了,她可没想过要当真。
毕竟这恐怕是胤禛一生中少有的感性时刻,待下了这马车,他没准儿又是那个时时理性的四贝勒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万岁爷和太子殿下自索尼案后再不复从前那般亲密了,只是二人皆不愿意承认罢了。
秀玉好不容易慢慢融入了这样的生活,应付眼前的一切已是手忙脚乱了,可不想再横生枝节。
马车就这么慢慢的走着,行至宫门外,才缓缓的停了下来。
秀玉撩开车帘一看见各府的马车都规规矩矩的停着。
停在最前头的是直郡王府的马车,秀玉见直郡王先是转头往后面看了看,见后头排着的是他家三弟的马车,这才翻身下马。
直郡王府的马车前跪着个小太监,大福晋两只手各扶着一个膀大腰圆的嬷嬷,小心翼翼的往那太监背上伸出一只脚踩了踩,而后就站住不动了。
“磨磨蹭蹭的做什么,下来,爷在呢,爷接着你。”大阿哥高声道。
秀玉见他往自家的马车前一站,刚好把大福晋遮了个严严实实。
大福晋许是觉得耽搁得太久难免惹人非议,看了一眼直郡王,总算是由人扶着下了马车。
“大哥在前头做什么呢,怎么这么久了,也不见这马车动上一动。”
“你在最前头当然是不着急的,弟弟我可是排在好些人后头呢。”
“前头的都快着些,眼看这天儿就黑了,我可是最怕黑的。”
九阿哥在后头高声道,他见众人都转过头来看他,倒也不怵,把手中的折扇打开,一下接着一下地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