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妾想着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没有声张。”
“婢妾也不知郭格格的燕角怎的就成了燕碎。”
“谁知婢妾不声张,郭格格的嬷嬷却闯进了妾的小院儿,非说是妾偷换了郭格格的燕窝粥。”
“婢妾有冤无处伸,这才斗胆扰了福晋的清静。”
“福晋若是不信,那碗燕窝粥还剩下半碗,福晋遣了人到婢妾的房里一看便知。”
见出来的是福晋身边的大丫头晴初,苏侍妾知道福晋今日恐怕是不会露面了,只好跪在院门外述起了冤。
“侍妾这话可说错了,今日大厨房拢共就做了两碗燕窝粥,那粥里搁的,可都是燕碎,哪有什么燕角。”
冯嬷嬷此言一出,众人就是一愣。
她自己却像个没事儿人似的,还朝前迈了一小步,好像是故意让谁看见她似的。
“不可能,福晋赐下的燕角婢妾就没动过,今日是头一回拿出来,谁知就碰上了这样的事儿。”
“福晋您若是不信,婢妾这就让丫头回去把剩下的干燕角拿来。”
“妾虽只是个侍妾,却也不是都能踩上一脚的。”
她说着,真的让自个儿的丫头回了她住的院子取燕角去了。
可她的小丫头一回来她就觉着不对,她明明才是被冤枉的那一个,这丫头在心虚什么?
“真,真的变成燕碎了。”
见自己的丫头那出来的是燕碎而不是燕角,苏侍妾先是难以置信,然后怒气翻涌,最后她张大了嘴,却是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她看了看冯嬷嬷,又看了看跪在她旁边一言不发的郭格格。
她终于明白,原来自己真的是谁都能踩上一脚的。
“是婢妾贼喊捉贼,请福晋责罚。”
苏侍妾接连磕了好几个头,直到额头见了青,才停了下来。
苏侍妾罚三个月奉禄,罚抄女戒十遍,郭格格赏布匹三尺。
“行了,都散了吧。”
众人等了又等才等到屋子里的福晋开了口。
“是,婢妾,领罚。”
苏侍妾起了身,一瘸一拐的走了。
郭格格是由伺候她的小丫头扶着起来的,纵使如此,她走起路来也还是一步一停的。
“今日四嫂这儿好生热闹,我得了闲来找四嫂说说话,没成想还能瞧上一出戏。”
“四嫂的屋子别人不让进,我要进想来是无碍的。”
人未到声先至。
听听这话,不用打照面就知是八福晋了。
秀玉刚站起来,准备去迎一迎,八福晋已是自个儿推门进来了。
这女子柳叶眉,杏核眼,琼鼻樱唇。端的是光彩夺目,明艳动人。
她穿着正红如意团花纹旗服,外罩同色的里貂皮斗篷,梳着旗髻。
秀玉一时看呆了去,怪道外头都传八贝勒与八福晋夫妻感情甚笃。
这么个大美人儿。
夫妻感情不好那才怪了。
“我这旗服瞧着不错吧。”
“新做得的,我就喜欢这颜色。”
直到八福晋给她见了礼,她才反应过来,给她回了个平礼。
“这么冷的天儿,八弟妹怎么有空过来了?”
“怎么也不带个手炉,半夏,去,把我那个错金手炉拿来。”
“秀玉见八福晋在脱了斗篷,在绣墩上坐了,怕她觉着冷,又恐她不喜欢碳的气味。”
“终于想起原本的四福晋是有许多手炉的,只是她不习惯用那东西,就让半夏收起来了。”
这下好,翻出来给八福晋暖手吧。
“四嫂素来体贴人,我额娘若是有你一半心细,我也就不会是现在这么个性子了。”
“瞧我,明明是来找四嫂说别的事儿,怎么还跟你抱怨起她老人家了。”
“四嫂,你……”
“四嫂你这屋子里是什么味,还怪好闻的。”
秀玉自是知晓八福晋来这一趟准是为了那方子的事儿。
她正准备见招拆招呢,谁料八福晋要问她的竟不是这件事。
“是橘子皮,你来之前我正吃着橘子呢。”
“你进之门前,我刚把橘子吃完。”
“我急着想去迎迎你,吃剩的橘子皮让我不小心扫碳盆里了。”
“没想到这橘子皮让火这么一烤还挺香。”
“是橘子呀,四嫂我跟你说,橘子烤着也好吃。”
“就是得有人看着,可千万不能烤糊了。”
“这法子我倒是头一回听说,弟妹若是想吃橘子,咱们这就试试。”
“我不爱吃橘子,这法子也是打我们爷那儿听来的。”
“四嫂你快坐下,我今儿来找你可是有正经事的。”
秀玉才刚站起来,又依言坐下了。
她倒要看看,这八福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