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就吃了那么一次,以后她再怎么哄,你都不吃了。”
“怎么,人大了,口味也变了?”
皇帝把他手腕上常年带着的佛珠手串取了下来,拿在手里慢慢的拨动。
“儿臣是不忍拂了福晋的意,她还病着,儿臣是怕……”
“行了,起来吧,朕也没说什么。”
“这饼不错,带着方便,还不容易凉,味儿也还行。”
“下去吧,朕乏了。”
“是,儿臣告退。”
四阿哥出了宫门,苏培盛一路小跑跟了过来。
“食盒呢?”
“回爷的话,让十三爷和十四爷拿去了。”
“里头还有?”
“回爷的话,御膳房只动了一个盒子,另一个盒子里的饼让两位爷分了分,一人一半拎着走了。”
“罢了,回府。”
四爷上了马车,闭着眼,细细想着汗阿玛今日的问话。
“那盒子,有何不妥?”
“回万岁爷,并无不妥。”
“不过是一个食盒里头是三个碟子,另一个盒子里是一个大盘子。”
“昨儿,老四媳妇在永和宫待了几个时辰?”
“回万岁爷,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
“谁头一个传的四阿哥带着螃蟹进的宫,处置了。”
皇帝闭目而坐,那串佛珠被他又戴上了。
梁九功听了皇帝的吩咐,道了声是,躬身去了。
“福晋,您今日怎会吩咐厨下用胡萝卜做菜?”
“别的院里是如何的奴婢不知,咱们这院里可是从不吃那东西的。”
“贝勒爷不爱吃胡萝卜,听说就吃过一回。”
“从奴婢伺候您到现在,好些年了,还真没在咱们院子里见过这菜。”
“那些胡萝卜是底下的庄子送来的,厨房管事看那是个稀罕物,就给留下了。”
四爷不爱吃胡萝卜?
他不是一向喜爱素食吗?
莫不是自己刚好就挑了个素食里他也不喜欢的?
“福晋您要与爷置气有的是法子,何必苦了您自个儿。”
“您从小也不爱吃那东西,我瞧着您今日吃的还挺香。”
“贝勒爷今儿也挺怪,您给备下了,贝勒爷竟真的命人接下了。”
“不光接下了,还带宫里去了。”
齐嬷嬷絮絮叨叨的说着,说到最后一个字声儿突然就停了。
“福晋,奴婢就说您在贝勒爷面前多提提弘晖阿哥是有用的。”
“您瞧,贝勒爷今儿都不忍驳您。”
齐嬷嬷在说些什么秀玉没心思听,她此刻脑子里在想的是另一件事。
“雨骤,你方才说那个提着食盒的小太监像何物?”
“像螃蟹,福晋您不觉着像吗?”
“他走起路来张牙舞爪的,两个眼睛还瞄来瞄去,可不就像螃蟹吗?”
螃蟹,走路可不光是张牙舞爪,它还横行无忌呢。
秀玉悚然一惊,回想着今早四爷出府时的神情。
她想了又想,确认他是真的没有多余的表情。
“去叫苏培盛来,本福晋有话要问。”
秀玉没想到自己心血来潮做点儿吃食,还做出这样的麻烦来,一时间觉着面前的饼都不香了。
“见过福晋,苏培盛打了个千儿,跪在地上没动。”
“给爷备的吃食爷用着可还合心意。”
“回福晋,不仅是咱们家贝勒爷,连万岁爷和其他几位爷也都用过了。”
“汗阿玛也用过了?”
“爷去了何处?”
“回福晋,爷去了外书房。”
“那吃食,可还有余下的?”
“回福晋,原是有剩的,奴才去御膳房取回的路上遇见了十四爷。”
“想是实在觉得合心意,十四爷与十三爷把那饼分了。”
“如何分的?”
“一位爷一个食盒。”
“那个分了三层,装了三个碟子的,是哪位爷拿去的?”
“回福晋,是十三爷拿去的。”
“他二人谁第一个选的食盒?”
“回福晋,是十四爷。”
“爷若是问起此事,你便照实说,若是不问,就把这事儿烂在肚子里。”
秀玉挥挥手,打发苏培盛下去了。
竟是十四弟先选的食盒,真有意思,秀玉想着。
她再一想如今的年份,觉得更有意思了。
“福晋传你去问话了。”
“回贝勒爷,是。”
“问了什么。”
“回贝勒爷,问了是哪位爷先选的食盒。”
“谁”。
“回贝勒爷,是十四爷。”
四爷一回府就进外书房抄起了诗文,听到此处时正好写到了一首诗的最后一个字。
他把这个字一笔一划的写完了,才撂了笔。
“ 那个小太监是你新收的徒弟?”
“回贝勒爷,确是奴才的徒弟,胆子小,人老实。”
“既是徒弟就用心教,什么时候学会了,什么时候才许出府门。”
四爷换了纸,提笔,接着刚才的诗文抄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