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轿厢内的沈容音几次探头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冲魏祁道谢。
反观高坐马背上的魏祁冷若冰霜,理也不理他们只留下孑然冰冷的背影。
那月色将他拉的好长,寂寥惆怅。
车马行至正门,守门卫冲魏祁诚惶诚恐的抱拳行礼,惊魂未定道:“小的该死,原想既是魏侯的牌子,便也没多做检查,适才让那贼人溜了出去。”
魏祁默了片刻别有深意的扫了眼后头的马车,才冷淡的道:“无碍,已经找回来了,守好城门。”
“是!”那守卫目送魏祁的身影满脸钦佩。
与身边的人耳语,“真不愧是魏侯,行动竟是如此快速!”
“你也不看是谁?”
“... ...”
沈容音一屁股坐回去,不再吭声。
这回是真欠他人情了,虽说魏祁这人的确是口恶了些,但也是真帮了她。
上回虽说二人最后闹的那般狼狈,却也是他救了她一回。
若非如此,陈璧那人恐怕早就开始怀疑她。
况且方才从赵家村出来时,魏祁还答应了她一件事。
这恩情,沈容音没法再装傻充愣混过去。
若是日后魏祁但凡需要她帮助的时候,她一定在所不辞。
不过按照魏家这位侯爷的禀性,大抵没有需要她肝脑涂地的时候。
魏祁熟门熟路的将她送到西院后门。
沈容音睁着一双眼,秋水剪瞳似的望着魏祁装模作样道:“魏侯怎知小门在哪儿?”
声音娇的能滴出水。
挂着檐下的灯笼笼罩出他半边漆黑的阴影,只听他用冷嘲热讽的口吻道:“何必装傻?既然人已经送到,明日我必说话算数将他们一家接进城,后门这里等候,往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这话说的真是不客气,好像沈容音几次三番故意往他身边凑是的。
若是平日,沈容音肯定要反唇相讥不可。
今日她泄了气,许是累了,许是真的感激。
沈容音只回了句:“一言为定。”
戎尧手里还提着那妇人打包好的豆腐,他冲沈容音尴尬的笑了笑,连忙追着自家主子去了。
等人走了,大壮才抬起腿做出迎战的架势道:“牛气什么牛气?便是侯爷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姑娘,咱不听他的。”
沈容音揉了揉鼻梁骨扯散了束发带,道:“走吧,都回去歇着去吧。”
明日还有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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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不亮,沈容音被一阵石子砸窗动静吵醒。
一睁眼,屋内仍旧昏暗,天阴沉着。
她连忙翻身坐起,裹上外袍。
跑到窗边开了窗,只见戎尧趴在墙头冲她招手。
沈容音明白过来,连忙穿好衣服甚至没来得及梳洗。
跑到后门问戎尧:“人呢?”
戎尧回:“我找了个地方将人暂且安顿起来了,是一间刚转租的新铺子,这是另一把钥匙。我给大姐垫了一个月的月钱,再往后我就不管了,姑娘也别着急,你寻个合适的时候去,别叫你们府里的大娘子知道,我先走了。”
不等沈容音感谢,戎尧就已经寻不见人影,如同魏祁一般。
果真是家仆随主。
却叫沈容音心头一暖。
看着戎尧的背影颇有些可惜,挺好的一个人,可惜跟了魏祁那种人。
皮里阳秋。
她掂了掂钥匙,钥匙发出一声脆响,丁铃哐当。
戎尧还替她找了间铺面,这是沈容音始料未及的。
不过想了想也觉得正常,他们这种人大抵是不想欠人恩情,昨儿个戎尧连吃几大碗豆花,走时还顺了几块豆腐,估摸着觉得自己白吃了人家的不像话。
沈容音笑着摇了摇头,将钥匙收进了手中,关上了后门朝自己房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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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容音早上旋炒银杏就着粥喝完了一碗后又继续睡了去。
待睡到日上三竿,耳边传来红秀悄么声说:“姑娘,醒醒,大娘子和小小姐去苏伯爵家了。”
沈容音立时醒来,她睡眠素来浅。
忙招呼红秀给她盘发,连懒腰都来不及伸。
两人手忙脚乱忙完后就出门了。
马车朝南疾驰,从鼓巷至定昏门,过鱼行,正是铺席要闹,繁华鼎盛,金银交易之所。
街北品香楼,东边苏氏酒馆,往南茶行,中间间杂珠宝行,衣帽肆,酒楼饭馆居多,亦有菜市。
五更开市。
这边下马车,便已瞧见翠娥在晒筛子了。
沈容音招呼翠娥。
翠娥见到沈容音,很是高兴,那光铺满了她一整个身上,像闪闪发光的小金人。
翠娥放下筛子扑进沈容音怀中道:“阿姊,你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