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可。“
几人再度来到考场,谭见青微微低头便能看见一老农左手压着雪白的纸,右手用着他从未见过的笔,眉头紧锁,再看纸上,写着一题。
题目也出得很有趣味,用“把“字造句。
谭见青看见那老农郑重的写上了一句,‘我把米吃了’,忍不住笑出声。
他自小学的便是四书五经君子制艺,倒是第一次见此出题法,虽简单,却甚有趣味,倒是很适合刚开蒙之人。
纸上除此还有些另外的题目,都是写默写,造句的简单题目,却将老农难得大汗淋漓,纸的最上方歪歪扭扭写了老农的名字。
王二。
谭见青继往前行去,一人一纸一笔,都在聚精会神的答题,半点没被走动的几人扰乱了心神。
谭见青除了惊讶顾娘子的这山谷中竟人人都需要识字一事,更讶异她的大方。
单说那纸,雪白无暇,裁剪规整。便是连进贡皇家的御用金梅纸也无法与之比拟,如今她却用来给一个明显也进学多久的老农书写,何止是一句暴殄天物可以概括的。
寻常百姓家便是有一两个个子弟读书练字便很不错,他瞧着此处考试之人几千人,供几千人还是一辈子在土地中渡过的农人念书,顾娘子这魄力常人难及。这些人中,甚至不少面孔还是几月前前围在余槐城的难民,而此刻他们个个抓耳挠腮,正为眼前的题目难倒,和一个多月前相比,是如此的鲜活。
顾月照看了一眼表,一个时辰的时间只余了十五分钟。
顾月照拉住最近的一个监考冲他使了个眼色,那少年立马会意,哒哒跑去敲响了三下锣。
这锣是陈耳东央求陈虎给他带回来的,用来早晨时训练用,今日被顾月照借用暂做考试铃,锣敲三声,表明离考试结束时间只有了一刻钟,提醒考生们时间不多了。
听见锣声,没答完题的更是紧张,写完了的也抓紧检查,要是因为马虎被扣了分那可不值得。
要说谭见青为什么会想到来青鹿谷,那还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他得了消息,京都来钦差已经到了洛城,来余槐县也不过这两日的光景。
不知怎地,在走前,他就是想来看看顾娘子为主的地方,看看那群被她带过来的灾民生活得可好。
来后,果然没令她失望。
顾月照陪谭见青又转了一圈,在往回走时开口道,“听说京都派了钦差过来,要彻查谭大人私自开仓放粮之事?”
谭见青猛的抬头,“你怎么知道?”
然后又讽刺的笑了,一开始知道这消息的确实只有王叔一人。时间越往后,他需要交接县衙一应事务,这消息也瞒不下去了,是以身边亲近的人几乎都知道,但如今远在青鹿谷的顾娘子却知道了此事。
也是,他这颗大树都要倒了,树上栖息着的鸟儿们想着要重新找一颗大树安家,这也是可以理解。
“谭大人如何想的?便就这般由那位京都来的大人带上枷锁?”
都是聪明人,闻弦歌而知雅意,谭见青直接问“你想说什么。”
“我谷中正是缺人之时,不知谭大人可有意来帮我?”
谭见青停住,直直看向那一脸认真背脊挺直的女郎半响,扑哧笑了。“顾娘子口气不小,一开口便是一县之主为你办事。”
顾月照慢条斯理道,“如今还是一县之主,再过两日,月照怕是想见谭大人都难,毕竟京都在千里之外,月照没去过,那处的地牢更是不熟,如今连大门往那边开都还不知呢。”
这话,可真是够损的,直往人伤口上撒盐,谭见青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上来。
“忠君爱国为孔圣人言,谭某不敢不听。”
大难临头,这人竟还坚信圣人言,顾月照几乎被气笑,“阿诺四娘,瞧见没,这竟有一心求死的傻子,莫不是这便是男儿版的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乌四娘听完这话只是微微一笑并不作其他反应,林诺则直接笑出了声,“东家这说法好,我瞧着朝廷该给谭大人立个牌坊才对得起他这份忠君爱国的心。”
“你们!”谭见青前几次见顾月照和林乌二位娘子时,三人行事俱都大气有礼,竟不知她们竟还有这般牙尖嘴利的时候,简直句句都在扎他的心割他的肉。
顾月照说完那句后不再刺激他,认真道,“我所认识的谭大人,爱民如子,违令也要开仓放粮保百姓性命,如今他却一心赴死,不知可有想过,他一去这满城的百姓该如何过活?”
谭见青沉默了下来,他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此,事他既做了,便有承担后果的担当和勇气,就是放不下余槐城百姓,若是后面来的县令是一个心黑的,刚经过大灾的百姓可怎么活。
“谭某不才,读书三十余载,殿试侥幸得中状元,敢问顾娘子用何来说服我为娘子办事?”
谭见青竟是状元,这是顾月照真没想到的,古代科举可是比现代高考还难的人,能考状元的,脑子绝对顶顶好用,她必须拿下这人!
这样的人才,被送进大牢,是青鹿谷,是百姓的损失呀!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昨天写完了,以为已经放存稿了,结果今天一看,竟然没更新???!!!!存稿箱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