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山几人急行了几日终于赶到山谷前,外出时间比预设的时间多了一半,路上还多带了个人,准备的粮食就不太够吃。还好之前节省,没舍得一顿吃一个馒头,才有余粮支撑着他们回来。
此时已是半夜,山谷口风大,呼啸的风声如鬼鸣般撕裂在耳边,仿若能将人吹飞。宋山被二牛几人搀扶着,摸索着往前走。
天地间一丝光亮都没有,火石在路上丢了,也没法燃火把。目之所及,皆是墨一般的黑,黑暗中走路总是格外艰难些,走两步就能被地上的枯枝碎石绊倒。
如此磕磕跘跘的前行,宋山估摸到了守夜人的附近,喘着粗气给二牛道,“喊人吧!”
为了防止有外人闯入,谷中每夜都会派护卫组的人守夜。是以有人若是出谷晚归,都会在谷外扯一嗓子表明身份。
二牛也不管黑暗中宋山无法看见他的动作,点了点头就往谷口方向扯着嗓子大喊,“守夜的是那位兄弟?我是二牛,我们回来了,饿得走不动路,宋二哥还伤了腿,劳烦来几个兄弟帮忙把宋二哥抬回去!”
守夜的人认得出二牛的大嗓子,听到外头的喊声,激动的从地上坐起来,对同伴道,“宋二哥他们可算回来!我们去接人,你去喊四娘子。”
乌四娘此时已经睡下,听说宋山几人回谷,一骨碌从简易的床上爬起来,迭声吩咐人去准备吃食。
山洞很快被火把点亮,除了年纪尚小的孩子,其余人都起来了。宋大志和张氏等外出人员的家属早已经等待不住,亲自前往谷口去接人。
宋大志过去时,正看见二儿子被守夜的两个人抬进来。出去的这半个月不知经历了什么,人瘦得不成样子,嘴唇冻得青紫,一只腿无力的垂下,在风中一晃一荡,身上显而易见的受了伤,伤口溢出的血早已干透,染黑了碎成一条一条的麻衣。
宋大志只觉得眼眶热,他忍住想要落泪的冲动,让跟过来的人赶紧将其他人一道扶去山洞,一个个就知道哭,跟根棍子似的,没看几人快要站不住的样子吗?
张氏哪里见得这个,没忍住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逃难的路上那么艰难,都没见过当家的如此狼狈,怎地出去一趟就成了这幅样子。
宋山意识清醒着,还能扬起个笑来安慰亲人,“我没事,别哭,先带我去找东家,我有要事和她禀报。”他心中一直记挂着在宜城外的所见,等不及的要将这个消息告予东家知道。
宋大志再也忍不住眼中的眼泪,他哑着声,“东家和林娘子都去了余槐城,如今只有四娘在谷中,今晚先回去让文先生帮你治伤,明日再派人去余槐城寻东家。”
待宋山等人从谷口走到山洞中时,锅中的水已经烧热,干净的衣裳已经备好,文菘蓝也早带着顾月照留给他保管的药等在一侧。
乌四娘先宋山一步止住她的话头,如今夜半三更,再紧急的事也得明日才能处理,不差这一时半刻的,“万事先让洗洗这身上的脏污,吃了饭,让文先生看完伤后再说。”
洗完澡,看完伤后,宋山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将自己出门一趟探查到的消息说给大家听,“四娘,宜城在强征灾民入伍,怕是要打仗。这位严大哥便是从军中逃出来的,我们遇见,便带他一起回了谷。”
乌四娘扎然听此消息,惊得从石头上站起来,“你仔细说与我听。”
一旁的村民们听此消息也大惊,惶恐、慌张的情绪在山洞中蔓延,“宜城离我们这里这么近,会不会打过来!”
“咱们不会又得搬家吧!”
这话一出彻底点燃了火,药桶,好不容易定下来,还没安生几天,怎么会愿意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