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真的是修安的夫子,你快点走吧,一会珠儿真该回来了。”
她一双眸清澈如水,任凭她说了甚,你都只有信的份。
怕人真恼了,李乾揽住人亲了一口。
下一秒,他弯腰出了马车。
杜昭见自家主子独自从巷子口出来,忙小步跟上。
他面色冷清,“见着方才路过的男子了吗?”
杜昭思了一瞬,想起回邵安时在路上遇见的那对兄妹。
“那人我认得,小主子于他有恩。”
李乾挑了挑眉稍,“有恩?”
杜昭忙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经过讲明。
他听完,脸色沉沉。
“多派两个暗卫到唐府守着。”
他揉了揉眉头,看来有些事情还是尽早提上日程的好。
只是,眼下陆征一心扑在覃無身上,不免要耽搁些日子。
……
覃無三日后才醒来的,她浑噩昏沉中有人往她发干的唇强行灌水,喉间被甘甜的温水掠过。
她动了动眉心,咳了几声。
“娘娘醒了!”采露喊道。
她半睁开眼睛,眼前跃进了一张苍白憔悴的面庞。
许是真的睡得久了,她凝视了半晌,才认出了陆征。
“皇上。”
陆征身子一颤,蓦地将人揽入在怀。
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她清楚感受到男人胸腔有力的跳动。
男人将她抱得紧紧的,声音低哑道:“阿無,朕向你保证,绝不会再有下次。”
覃無养病足足养了大半月,陆征每日除了上朝,批阅奏折,其余时间都在永临宫陪着她。
无论她提什么要求,陆征都一概应下。
一切好像都很正常,可覃無总觉得有事发生,常常心绪不宁。
采楹端着药碗进屋时,正倚在罗汉床上发呆。
“姑娘,先把药喝了吧。”
她一早支就开了屋内的人,刚接过碗,问道:“朝中可有异动?”
采楹眼神躲闪道:“近来一切如常。”
药碗被重重砸在桌上,覃無敛神看着她,“采楹,你有事瞒着我。”
采楹跪下,劝道:“姑娘,您先把身子养好再说,以后…”
“说…”她闭眸。
采楹顿了一会,咬唇道:“方大人查到河畔边的鹅卵石上被人泼了清油,还查到是淳妃做的,陛下一怒之下赐死了淳妃,她母家更是无一人幸免,接着方大人查案有功,陛下升了他的官,听闻还赏了一队私兵。”
她惊然,“什么?”
她以为最多只是惩戒,绝不会要了淳妃的命,竟还…牵连了这么多人。
她捂着胸口,微喘了一息。
采楹见她脸色骤白,忙起身扶住她的手。
“姑娘。”
她缓了缓,用尽全部力气喊道:“还有什么,一起说出来。”
采楹咬唇,“方家多半是知道姑娘的身份了,近日没少派人打听永临宫的事。”
她眸色一暗,“你想个法子,引方誉入宫见我。”
她病了一场,短短半月,好似一切都变得不受控制,如今只有方誉能为她解惑。
*
后宫西面一处偏僻小屋内,方誉被一个宫女引到此处。
覃無从一扇屏风出来,看着眼前的故人。
方誉自小身子羸弱,被方大人送到了将军府练武,而她自小因相貌的缘故,极少与人来往,那些漫长聊赖的岁月中,只有方誉能同她说上几句话。
她微屈一膝,低道:“三哥,别来无恙。”
方誉有几分意外,眼眶微红,“阿芜,我就知是你。”
见她唇白如纸,方誉小心翼翼地问:“你、你身子好些了吗?”
覃無淡淡道: “我此番冒着杀头的风险来见三哥,是为了求三哥替我解惑的。”
覃無为何会出现在陆征的后宫,成了瑾妃,他不用猜也能想到,昔日风光无限的秦家,一朝满族被灭,她又怎么可能会一人独活。
他眼眸中浮现痛苦之色,“阿芜,你告诉三哥,康大人、长公主、苏大将军,乃至裴家,这些事是否皆出自你手。”
“是,一切都我做的。”
她哂笑,风轻云淡道:“连我如今的身子都是我自己一点点搞垮的。”
方誉虽早猜到一半,可听见她亲口承认,仍是痛苦万分。
“阿芜,你糊涂啊!若秦将军在世,怎会舍得你这般糟践自己的身子。”
她顿了顿,平缓道:“可是…他已经不在了。”
“三哥若是为我好,就不要阻拦我。”
她声音淡而冰凉,散漫无力中充斥骇人的寒意。
方誉面露苦意,按住她肩膀,“那你告诉我,你下一步要做什么,接下来你还要对付谁。”
当年参奏的人都已经死了,唯独那位发号死令的君主,秦芜的下一步,难道是要弑君。
她微微愣怔,出神之际,面上被泪打湿。
“阿芜,弑君是死罪,你停手吧,只要你愿意,三哥帮你,三哥带你离开邵安,好不好。”
他什么都顾不得,那时秦家遇难,他是被父亲用药迷晕送回的老家,等他醒来,便听见她遇难的消息。
好在,她还好好的,只要能护住她,他愿什么都不要。
她抬手抹了抹泪,“我犯的这些事,哪桩不是死罪,我不会同三哥走的,三哥要是真想帮我,就快告诉我皇上到底想做什么。”
我朝自古除了远在封地的亲王,可以养上一支军队用于护城,皇上赐私兵给大臣实在少之又少,近年来,也只有李乾一人,可李乾不参与任何党派,只唯皇帝所用,那私兵自然也是皇帝的。
皇上这样做,只有一种可能,需要方家暗中办事。
至于办的是什么事,除了方誉无人能知。
方誉思了思,缓缓道:“皇上想借方家之手,替秦家翻案,那队私兵是派去漠北的探子,赐与我,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他本也没想隐瞒,他虽不知道皇上是什么用意,可若能还秦将军清白,阿芜会开心的。
覃無美眸微睁,不敢置信道:“不可能!”
裴家一事过后,陆征已经疑心她了,她的身份一旦被查出,陆征绝不会放过她,怎么可能还会为秦家翻案。
方誉凝神看着她,温声道:“阿芜,三哥从来没骗过你。”
覃無兀自回了宫中,还未踏进屋内,便听见瓷器砸落地面的响动。
陆征面上一片削骨冷意,隐约含着惊人的雷暴。
“还不快去找!”
“若找不到,都给朕提头来见!”
屋外有宫女见她回来,欣喜地喊了一声。
“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