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姑娘,总算开窍了几分。
唐咏宁出了营帐,还是脸热得不行,忽然肩膀一重,杨甫从后头冒出来,朝她笑道:“小夫人,你这眉稍带笑,可是柳暗花明,误会解除了?”
她摸了摸脸颊,红唇轻扬。
“有这么明显吗?”
杨甫摇了摇头,“非也非也,旁人还没有我这般高深的道行。”
唐咏宁噗嗤一笑,见他背着狩猎的弓箭,“杨先生是准备去打猎了?”
杨甫害了一声,“我这不是想打打牙祭。”
唐咏宁正同他说话,远远瞧见一个鬼祟的身影从暗处闪过。
她眼眸一紧,微眯起眼辨认。
下一刻,她忙朝杨甫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杨甫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见到远处的人。
她眉心骤然一跳,这身形,此人是程修。
唐咏宁朝他比了口形,两人轻手轻脚地跟了过去。
程修走了一会,见四周无人,从笼子中放出了信鸽,又四下张望着离开。
唐咏宁敛目,看着天幕中高飞的白鸽。
“杨先生,你能否将那信鸽射下来?”
杨甫会意,快速抬弓拉箭。
三箭齐发,几根雪白色羽毛在空中漂浮,信鸽从空中坠落而下。
*
营帐内,洪宗看着那张纸笺,勃然变色。
“这上头写明了我军现下一切部署,这、这真是程修传出去的消息。”
杨甫颔首轻点头,“千真万确,是我和小夫人无意间撞见的。”
洪宗难以置信道:“可他、他跟了我多年。”
见洪宗犹豫,一旁的唐咏宁开口道:“洪大人,你可细想,为何无端端宁军会知我们运粮路线,又能算准我们会停留在那处并暗中偷袭,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
洪宗敛目,“我确是怀疑我军中有细作,只是从未怀疑到程修头上。”
自打他入仕,程修便一直跟在他部下,虽不曾立下大功,可多年来做事从未出错,此番运送粮草,他也是一力推荐程修,想为他谋一个好前程。
李乾薄唇轻勾,“既然宁王下了这一步棋,那我们何不将计就计。”
洪宗问了句,“大人的意思?”
“对外传播邵安来信,援兵不能在十五前赶到。”
洪宗顿时心中清明,若是援兵不能及时赶到的消息一传出,势必军心大乱,这消息要是传到敌营,以沈榭这样激进性子,定会借力攻城。
“大人是想借细作的手瓮中捉鳖,可万一援军真的来不了呢?”他担忧道。
李乾颔首,面色淡淡。
“这是时下最好的机会,若错过这个时机,奉南势必不保,”
日渐西山,几人方从营帐中出来。
唐咏宁朝他点了点首,正想独自回营帐,李乾却迈步走到她前面,温声道:“我送你回去。”
她愣了愣,小步跟在他后头,看着眼前宽大的背脊,她不禁琢磨,自打来了奉南,他便觉得李乾奇怪得很,对她的很多小动作都跟失忆前一模一样,难不成是习惯使然?
正想着,男人低唤了一声。
“跟上来。”
两人一路走回了营房,杜昭远远瞧见两人并肩而行,笑得合不拢嘴。
“二爷和小夫人回来了。”
李乾朝他略点头,“伤可好些了?”
杜昭笑道:“奴皮糙肉厚的,经打着呢,倒是小夫人这几日都不曾睡好。”
他微微抬眉看向她,“这住得不惯。”
想起昨天自己来了时候已是入夜,而她还未安置。
唐咏宁生怕他要赶自己走,她忙摇头,“没有的,晚些就习惯了。”
他淡笑着“嗯”了一声,又对杜昭道:“去备膳吧。”
饭菜一上桌,唐咏宁像往常一般替他布菜。
他伸手将人按回了椅子上。
“我不是说过不用这般吗?”
唐咏宁握着箸的手微滞,眼睛微亮,“那是从前说的,二爷是记起了什么吗?”
李乾一听,心虚地按了按脑袋,“近来记起了一些画面。”
唐咏宁一脸惊喜,“那二爷可记得从前您借住在唐家的事以及我们在璞阳的事?”
多少日夜的朝夕相处,他怎能全忘了。
李乾叹气,摇头道:“不记得了。”
唐咏宁面上怅然,继而笑道:“不急,总能想起来的。”
一个人的眼睛不会骗人,她看得出来,他心里有她,这就足矣。
两人正说话,外头的侍卫进了院子。
“小夫人,早上那姑娘又来了,说是来问一个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