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攥着手上的绢帕,满腹都在琢磨自己到底还有何胜算。
唐咏宁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却认出了此人就是昨天被李乾搂在怀中的那位,她心底微涩,问道:“姑娘,你有何事?”
柳儿定神,从椅子上起身,“噗通”一声,朝她跪下。
唐咏宁吓得后退了一步,“姑娘,你这是做甚?”
柳儿泪眼婆娑,边泣边诉,“求夫人给我一条生路吧。”
她往前爬了一步,一把拽住唐咏宁的裙摆,“夫人,求夫人让我留在大人身边,我绝不会和夫人争宠的。”
她僵立在原地,颤着声道:“想来你是误会了,我并非他的妻,你、你若想留在他身边,应该找李乾,我做不了他的主。”
柳儿道:“只要夫人同意,大人一定会接纳我的,如若夫人不肯容我,那我只能去死了。”
她说着,竟要去撞一旁的柱子,唐咏宁慌了神,忙喊人:“快、快将她拉住!”
她从未见过这种场面,李乾在外头的露水情缘,对着她一个无名无分的小通房求接纳,此番行径,与逼李乾就范无异。
她越想越气,可要是真的,李乾负了她,她来求公道,倒也是个可怜人。
柳儿被人从地上扶起来坐下,唐咏宁审视她,眉眼间一片清冷。
“你要是有难处,就摆到明面上说,不用在我这里寻死觅活,我帮不了你。”
常年的教养使然,她不会对李乾在外头的莺莺燕燕多加为难,可也做不到假以辞色。
柳儿低首,轻勾了勾唇。
“那日,宁军打过来,我随着大伯一家出城逃难,被不幸遇上了山上的盗匪,大伯一家皆被盗匪所杀,而我险些被…被强抢…”话说到此处,她掩面而泣。
“慌乱中,李大人带兵经过将我救下,那时我衣衫破烂,大人将我抱在怀中,言语安抚,还说…还说今后一定会护着我,那时我心中便认定了大人,哪怕无名无分,做粗使丫头我也是心甘情愿。”
她说着,两腮微红,一脸的爱慕之情。
原是这样,唐咏宁缄默了半晌,满脑子都是她方才的话。
肌肤之亲,絮语安抚。
英雄救美,以身相报。
一时间,她连画面感都有了。
她咬紧牙关,浓睫微抖,“那你家中人呢?就算你愿意,你家里人能同意?”
“我无父无母,自小寄人篱下,若不是遇见了大人,我早就死了,若不能留在大人身边,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怕她又要哭,唐咏宁忙打断。
“我知道了,此事,我会与他说的,你回去吧。”
杜昭虽卧床,可那位姑娘闹了这么大的动静,他一早听了外头的护卫议论,也知了个大概。
自家爷是什么深情种,他还能不知道吗?怕唐咏宁受那姑娘挑拨,他忙下了床,去了唐咏宁的屋子。
正赶巧,遇上了李乾派来欲送唐咏宁回邵安的暗卫。
他眼尖一看,这群人皆是二爷培养多年的心腹,可小主子和二爷还没和好,这么能就这么走了呢。
唐咏宁面容镇定,轻声细语道:“此事我不会让你们为难,我一会亲自向他交代的。”
众人立在原地,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拿不到主意。
杜昭摆了摆手,“你们都回去吧,二爷要是怪罪了,自有我顶着。”
杜昭常年跟在李乾身边,大家都认识,他既愿意出口应下,众人自是没话说。
待人退下,杜昭忙道:“小主子,你可千万别听那姑娘挑拨,这些年爷身边碰瓷的姑娘多了去了,爷哪里曾理会过她们,您要是因这个跟爷闹起来,那就是中了别人的计。”
唐咏宁愣了愣,红唇轻扬。
她昨日明明白白想了一整夜,她心中是有他的,既然如此,不论结果,也要为自己争取一次。
“你放心,我正是要去找他。”
营帐内,李乾和洪宗正在沙盘上谈兵布阵。
门外士兵进了营帐,在李乾耳边悄声说了一句。
李乾一脸的黑沉,“让她回去。”
见他一下子变了脸,洪宗立马猜到门外是何人。
他一喟,“你个小肚鸡肠的,净同一小姑娘置气,去,把人请进来。”
唐咏宁被请进了营帐,她微躬身行礼。
洪宗拍了拍李乾的肩膀,转身出了营帐。
李乾心烦意乱地按了按额间,语气不快,“你来做什么?”
她心中惴惴不安,磕磕绊绊道:“我暂时还不想回邵安,我不会耽误你的,再、再过些日子我就走。”
李乾抬眼看他,冷冰冰道:“随你。”
他怕瞧见她双含水惑人的眸子会心软,索性转身低头看那沙盘。
唐咏宁又道:“今日有个名唤柳儿的姑娘来找我,她求我接纳她。”
话音叩地,李乾身子微顿,转身看着她,轻哂了一声,“所以呢,你是来劝我收了她,还是你想我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