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骨微颤地将画提起,杏眸莹润,不到一会,眼角处挂上了泪。
他心里爱慕的人果然是陆锦阡吗?
门外小厮一声通报将她拉回了神,“主子,二爷回来了。”
她忙抹了抹泪,将画重新放回桌案上。
李乾进屋,见她站在屋内,微低眸,眼眶微红。
他走近,手刚要碰到她衣角处,唐咏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他拢眉,心里几分慌张,“眼睛怎么红了。”
她摇头,“我这就让人备好早膳。”
话音甫落,人急匆匆走了。
一顿早饭吃得异常安静,她乖巧地站在桌前替他布菜,低眉顺目。
李乾一把握住她的腰,将人按回了椅子上,“心情不好?”
唐咏宁偏头,勉强提了个笑,“没,二爷快些吃,今日还有公务。”
李乾摁了摁额间,临走时,唐咏宁送他出了院子。
李乾窥得她面色清冷,按了下她的肩头,示意她回去。
“晚上有事,许回来得晚,若乏了,不用等我。”
唐咏宁默然点首,自己转身回了暖芷轩。
李乾出了嶂园,仍觉得哪儿不对。
杜昭低道:“二爷,不能再迟了,睢五王爷还在四方馆等着呢。”
他彻底拉回思绪,躬身上了马车。
马车去了趟四方馆,接了人,又往城外般若寺而去。
入了正殿上过香后,李乾领着睢斜去了偏殿。
他抬手倒了一杯茶递过去,“王爷且等上一会,大师一会便来为王爷解惑。”
睢斜点头,手中的茶杯刚饮完,杨甫身着袈裟,走进殿内。
睢斜着急问道:“这位就是大师?”
李乾点头,出了殿中,阖上了门。
杨甫合掌辑礼,“施主,可是有心结。”
睢斜回礼,刚想开口,一阵眩晕感涌上头。
他摇晃了下脑袋,勉唇道:“吾有一亡妻,想知她投身何处,如今过得可好。”
殿内寂静,只剩杨甫的声音。
他语调悠缓,声音飘渺,“你所到之处,便是她的今生故土。”
睢斜失神听着,可不到一会,昏在了桌上。
昏昏沉沉间,他半睁着眼,看见了一副画相,忆起了与亡妻相识的场景,一幕幕断断续续,最终脑海中只剩下那女子拈花一笑的画面。
待到天幕降下,睢斜方才辗转醒来。
李乾置于烛光交错间,轻声道:“王爷醒了?”
睢斜眼眸微亮,急道:“李大人,我在梦中见着王妃,她…她今世是邵安人。”
*
暖芷轩内,临秋站在檐下,仰面望着夜幕中的火光,一脸新奇,“主子,您瞧,不知何处的孔明灯,飘到这里来。”
唐咏宁听见她的话,也走到檐下抬眸一望,那孔明灯上刻着字,因隔得太远,实在看不清上面写的是什么。
悬浮在空中的孔明灯在空中转了一圈,须臾,灯内微弱的烛火熄灭,缓缓坠落。
飘落之际,她瞧见了一个宁字,心口轻绞,“临秋,那灯落在外头,你去捡来。”
临秋一头雾水,应声跑出去,那孔明灯恰好掉落在院外。
唐咏宁看着孔明灯上的字,僵在了原地。
小宁…
见字如晤。
这世上唤她小宁唯有一人,而字迹,她一眼便能认出,是远在岭南的阿兄。
临秋摸不着头脑,问了句,“主子,您捡这劳什子做甚。”
唐咏宁微微喘息,忙道:“将这孔明灯丢了,不…烧了,不要让人看见。”
见她面色凝重,临秋不敢多说一句,乖乖照办。
她小手紧握,阿兄…阿兄竟回来了,可外头不曾有他回邵安任职的消息,他定是知道了她的事,私自回来的。
待李乾回了嶂园,已是夜深雾重,暖芷轩的烛火熄灭,室内万籁俱寂。
李乾轻手轻脚进了屋,罗帐下侧着一抹娇影。
他上了塌,习惯地替她掖了掖被角,唐咏宁今日本就心神不宁,听见他的脚步声,那点浅薄的睡意早就消失。
她心里藏着事,生怕他察觉半分,背对着他阖眼假寐。
待身旁的人静了下来,她才敢转过身,借着细碎的月光窥见他的眉眼,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