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刚伸出去,竟被他捉住,陆征低道:“我来吧。”
这几日都是她在忙上忙下,那巴掌般大小的脸越见消瘦。
覃無摆手摇头,“陛下怎能做这些,我自己来便好。”
陆征喉间一咳,“又忘了我的话?”
覃無垂下眼睑,连忙捂了捂嘴巴。
陆征挑了下唇,端着碗往厨房的方向去了。
覃無一时怔愣住,看着高大挺拔的身影竟有些分不清他真是那手握生杀大权,高高在上的君主吗?
正失神间,厨房内“哐当”一声,她眉头一紧,忙跟了过去。
陆征看着地上碎了的碗,犹豫了一会,解释道:“我是头一回洗碗,所以难免失手。”
她忍住眼底的笑意,“还是我来吧。“
她将地上的碎片收拾了一下,利索地将碗洗好,放至一边静置晾干,
陆征就站在她身旁,骄阳柔和的光映在她的肩头上,姣好明媚。
他忽然觉得这般简单的日子也不错。
待她转过身,陆征取下棉布替她拭手,覃無心肝一跳,忙道:“陛下,我自己来就…”
话还未说完,男人倏忽俯身抵住了她的檀口,她漂亮的双眸圆睁,手上攥着的棉布坠地。
王婶子见屋门敞开着,边进屋边喊道:“覃娘子在吗?”
覃無猛然推开眼前的人,往外喊了一声,“在。”
王婶子见她余惊未褪,双颊酡红,面色极其不自然,好奇地伸着脖子往屋子里头张望,立即明白过来,笑道:“怪我,门也不敲一下,扰了娘子和郎君蜜里调油。”
陆征跟在她身后,出了厨房,朝王婶子微颔首示意。
这威风凛凛的气质,倒叫王婶子身躯一震。
覃無面上窘迫,拢了拢鬓发,“婶子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王婶子这才想起要紧事,忙道:“里正那边来了人,说是要查村子里面的人户,还特意说让路过借住的人都去一趟,验明来路,我估摸着咱们村,近期也就你们两个过路人了。”
她转了转眼珠子,又道:“我还听说,好似是一位大人来捉私奔出逃的爱女。”
话罢,王婶子打了一个激灵,眼含意味地看着两人。
“莫不是你们两人是私奔出来的?”
怪不得她觉得两人气质矜贵,举止又不似寻常夫妻那般亲近,原是还未行婚嫁之礼,无媒苟合!
两人一听,目光相视,神色微敛。
陆征挑了挑眉头,问道:“婶子可知那位大人姓甚?”
“昨日我去里正家送东西,好像听见里正称其为沈大人。”
王婶子拉过覃無的手,“覃娘子,那人不会真是你父亲?”
覃無瞟了陆征一眼,“不瞒婶子,确实是,还劳婶子带我们两人去见见。”
王婶子拍了拍她的手,“糊涂啊!”
又见陆征眉宇拧紧,王婶子叹道:“你们两人既已生米煮熟饭,想必你那老父亲也不会太为难你郎君的,待补全三书六礼,好日子都在后面呢。”
覃無嘴角微僵,不知该如何应话。
陆征忽然虚揽住她的肩,唇角轻扬,“那就多谢婶子吉言了。”
人既已找到,沈相是一刻也不想耽搁,命人即刻启程回邵安。
马车颠簸起行,覃無娴静地坐在一端。
陆征正垂眸看邵安来的密报,见她越挪越远,不禁拢眉。
“坐怎么远是怕朕吃了你不成?”
覃無一噎,再也不敢动弹。
车轱辘滚过石子路,一个不稳,她身子往前斜倾,陆征丟了手中的书信,一把握住了她的腕间。
她缩回了手,忙道:“我还是去坐后面的马车吧。”
说着,便要起身出去,陆征用手臂将人拦住,“坐好了。”
他掀开车幔,吩咐了一声,“都驱稳些。”
覃無指尖攥着轿身,斟酌了一会道:“我在这里面,陛下多有不便,我还是…”
他握住她的手腕,眉眼间一片兴味,“覃無,到底是我不便,还是你不便。”
覃無半垂着眼眸,无言以辩,怯生生地不敢看他。
陆征眉眼微沉,骤然启唇道:“你不愿意?是因为讨厌朕,还是你家中早已给你定下婚配。”
覃無愣了愣,一抬眼,便和眼前人视线交汇,她低道:“要是我已经定过亲了,陛下就会放我走吗?”
陆征身子一顿,握住她的腕间的手不由紧了几分,缓道:“不会。”
他看上的人,岂止有让出去的道理。
覃無低首看着被他握紧的手,咬唇敛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