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漫接收了陆齐越无数的愧疚值,心中暗笑,但面对陆齐越还是那副忧愁又深明大义的模样,让陆齐越心中的苦闷无处发泄。
“昨天我的建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柏漫问。
陆齐越沉默了一下,说,“你才十八岁,你以后还会遇到非常好的归宿。”
“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决定,我不会把希望寄托给未来可能会出现的某个人身上,比起他们,我更愿意相信陆将军的人品。”柏漫说得也是实话,鬼知道未来会遇到什么样的人,她只想把握好现在。
陆齐越看着柏漫,从原本属于自己的那双眼睛里看到一个性格坚毅目光坚定的姑娘,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接受柏漫的建议,但他看到柏漫难过又坚强的模样一瞬间很是心软,他心中更加责怪自己,他从前自认为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没想到在他疏忽的地方有一个小女孩为此受了许多年的委屈。
柏漫让人陆老夫人请到前院,又让人把“程雁冰”请来,顺便把被打了二十军棍的陆子书抬过来,再加上将军的管事几人,一下子人就都到齐了。
陆老夫人看到“程雁冰”换了身新衣裳,冷哼一声,心想这小丫头还真会告状卖惨,同时心底又在盘算着该如何解除她的宝贝孙儿跟“程雁冰”的婚事,陆老夫人心中思虑万千,而趴在担架上的陆子书也在心底暗暗发誓,如果父亲非要让自己娶那个野丫头,他就使劲儿折腾她,让那个野丫头后悔。
而陆将军坐在一旁,沉默不语,他刚刚来的路上看到不少奴仆对自己翻白眼、嗤笑,或是用着不大不小的声音说自己脸皮厚、打秋风、想要攀高枝如何如何的,这一刻他才真正深切体会到柏漫所说的在府上所遭遇的不公待遇。
“今天,我把大家叫过来是为了陆子书和程雁冰的婚事。”柏漫刚刚说完,陆子书就开始哀嚎,“父亲,我就是死也不会娶那个野丫头。她不过是父母双亡、没有教养的野丫头,有什么资格让我娶她!”
柏漫对崔副将使了个眼色,崔副将上前直接给了陆子书一鞭子,“将军训话,任何人不得插嘴,否则按照军法处置。”
陆子书格外委屈,还没等他委屈完,崔副将又给了他一鞭子,“对程姑娘不敬者,军法处置。”
陆子书这下更委屈了,但比起委屈来,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为何陆将军对程雁冰是这种态度,而其他管事已经回过味来了,这其中不必有蹊跷。
“这些年我一直在边关镇守,鲜少回京,府中均是由夫人掌管,夫人去世后,由老夫人掌管。有些事也是我的疏忽,正巧我这次回京,是为了程姑娘的终身大事。我先来说说,程姑娘为何这么多年来一直住在将军府上吧。或许有人知道,或许有人不知道,也或许有人故作不知,我这次回京才知府上许多人明里暗里嘲讽程姑娘是打秋风的穷亲戚,简直是一派胡言。十四年前,程姑娘的父母偶然救下被山贼追杀的先夫人,他们临终前,我与先夫人答应他们要好好照顾他们唯一的女儿程雁冰,为此,程雁冰才会来将军府。程雁冰是将军府的恩人之女,他们的父母是为了救陆子书的母亲而死。所以,陆子书,你若再辱骂程雁冰是无父无母没人教养的孤儿我便打断你的狗腿。”
确实绝大多数人对这段故事都不知情,没想到程雁冰是恩人之女,按理说,她应该以恩人之女的身份自居,舒舒服服地在将军府住下,任何人都不得对她无礼,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程雁冰在将军府是什么样的存在,他们每个人都很清楚。
甚至有些感觉到心寒,将军府竟然这样对待恩人之女,有些老人甚至记得先夫人还在时的场景,先夫人面对程雁冰这个恩人之女也并没有多大的关切,哪怕府中有传言她是打秋风的,也没有任何人站出来给程雁冰正名。
“这不可能!我不信!”陆子书大声喊道,因为第一个骂程雁冰是打秋风的的人就是他,最厌恶她、辱骂她最多的人也是他,父亲的话,不就是在打他的脸,告诉他,他恩将仇报,忘恩负义。
“父亲,你说这些就是为了让我娶她吗?”陆子书坚信,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柏漫有点儿嫌他聒噪,让崔副将拿个抹布把他嘴塞住,顿时安静了许多。
“我要说的第二件事就是,我宣布解除陆子书和程雁冰的婚事,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这话像是又打了陆子书的脸,他才嚷嚷着说程雁冰是恩人之女是想逼迫他娶她,柏漫就立即宣布解除婚事。
众人下意识地看向“程雁冰”,只见“程雁冰”一脸冷漠的样子,仿佛事不关己。
“这两件事都解决了,接下来我要宣布一件喜事。”柏漫脸上露出了笑意,这让陆齐越倒是更愧疚了,他觉得柏漫为了表现“陆将军”是心甘情愿娶她的而强颜欢笑。
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看向柏漫,在好奇这是个什么好消息,让向来冰冷的陆将军都露出了笑意,只听柏漫轻咳一声,“程姑娘的父母的救命之恩还是必须要报答的,而且我当年也答应过他们要好好照顾程姑娘,所以我决定一个月后,娶程姑娘过门,做我的将军夫人。”
“嘭……”“噗……”“咳咳咳……”柏漫的话像是水倒入了热油中,顿时炸翻全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柏漫,又饱含同情地看着陆齐越。
陆齐越顿时觉得尴尬,他瞬间就明白了所有人的心理,他们都在想,陆将军这是在恩将仇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