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午,芙蕖将阮瑶唤醒,她迷糊地坐起身,刚要问是不是可以用膳时,突然就想起了今早发生的事,问道:“封承瑾呢?”
芙蕖给她递来湿帕,回道:“王爷在隔壁书房。”
“书房?”阮瑶蹙了蹙眉,“他去书房做什么?”
虽然她的书房并没有什么秘密,可随意进入的若是封承瑾,她还是有下意识的抵触。
芙蕖摇摇头:“我走时就见王爷拿了纸笔,像是要写什么。”
写……
阮瑶拿着湿帕擦了擦脸,思忖片刻后从榻上下来:“走,我们过去看看。”
书房就在寝屋边上,出了门不过三四步路,房门阖着,但还留着一条缝隙。
芙蕖上前叩了叩门,朝里头:“王爷,可以用膳了。”
起初,里头安安静静的,半晌后才隐约响起脚步声,阮瑶不免有些好奇,竟也一时忘了这是自己的书房,大可以直接进去。
门从里头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露了出来。
“瑶瑶,你醒了。”封承瑾一看见外头站着的人,淡淡的表情立刻变了。
阮瑶已经开始适应他这副看见她就笑的模样,勾了勾唇问道:“你在屋里做什么?”
本以为封承瑾会十分坦诚而且兴奋地回答,可哪想她话音一落,他竟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拉着她的手,低声道:“以后再告诉你。”
“?”
阮瑶心里觉得不太妙,可眼下又不是直接闯进去看的好时机,只能先暂时转移注意力。她道:“午膳已经备好,我们先过去用膳吧。”
“好,听你的。”
阮瑶被拉着往隔壁屋走去,如同用早膳时一般两个人几乎并肩坐在了一起。她虽有些不习惯这般的亲近,可大概眼下是在自己的底盘,那种不适感稍微少了一些。
用膳开始,桌上便一直很安静,阮瑶暗自松了口气,也专心吃起东西,可吃着吃着,她忽然觉得身侧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不由停下筷子,侧头看去,然而身边那人却很快移开目光,垂着头吃菜。
嗯?
阮瑶只当自己太过多心,失笑着抬手向着中间那盘金黄漂亮的虾黄滑蛋而去,就在筷子刚要碰到一只虾仁时,她的余光却又发觉某人在往她这边看。
筷子堪堪停住,阮瑶再次转过头。
可是如刚才一样,封承瑾又迅速地低下头去,若无其事地吃着东西。
都说事不过三,阮瑶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或许真的只是她自己的错觉,然而失忆了的封承瑾实在不懂得适可而止,再他第三次往她这边偷看时,被反应迅速的阮瑶当场抓了个现行。
两个人视线一对,男人明显愣了下,甚至面上还浮现出了神奇的红晕。
阮瑶放下筷子,忍不住问:“你总是看我做什么?”
封承瑾目光闪烁,像是在纠结到底该不该说。
“你若是不说,那我们以后还是不要一同用膳了,我不喜欢别人鬼鬼祟祟地偷看我。”
“我不是鬼鬼祟祟!”封承瑾当即反驳,可一对上阮瑶的目光就又有些躲闪,“我,我是有缘由的。”
“是何缘由?”
男人抬眼轻轻扫过桌上菜肴,低声道:“我什么都忘了,你的名字你的喜好,我不喜欢这样。”
阮瑶微微一愣,还是有些不大明白。
封承瑾侧头看向她,抿了抿唇,又道:“若是直接问你,我怕你又会生气,所以我只能自己偷偷观察,看你喜欢吃什么做什么,这样以后我也可以更好地照顾你。”
“对不起,”封承瑾握上了阮瑶的手,“我不知道你不喜欢这样,我以后会注意。”
阮瑶怔愣了片刻,一时间竟也不知该怎么说。
如果她与封承瑾的确相爱,这种时候,她自然应该主动告诉他自己的喜好偏爱,因为爱人之间无需保留这样的秘密。可事实上她与他不仅不相爱,甚至说仇敌都不为过,她无法主动将自己的喜好告知。
封承瑾一直认真地望着她,阮瑶也明白他目光里的期待,只是她最后仅仅是笑了笑,安抚般地说:“你不用道歉,下次别再这样就好了。”
“……”
阮瑶像是没看见身侧之人忽然黯淡下去的目光,自顾自垂下头继续用膳。
接下来的时间,桌上彻底安静下来,连筷子碗碟碰撞的声音都没再怎么响起。阮瑶心里多少有些发虚,这似乎是头一次两个人说话时封承瑾先停了下来。
午膳结束后,向辛过来通禀,说是又请了几个太医与宫外的名家大夫,想要给封承瑾诊治瞧一瞧。阮瑶本就愁着这剩下的时间该怎么与封承瑾相处,如今这理由自己送上门,她倒是松了口气。
“王妃,您不跟着一起去吗?”
眼见着封承瑾已经起身往外走,阮瑶却只站在原处一动未动,向辛心里诧异,瞥了眼前头的男人,不由开口问。
阮瑶摇摇头:“我若跟着,难免干扰大夫诊治,不若在这里等着,有什么情况你派人过来传个话便是。”
她说着,目光下意识往最前头那个男人身上瞧去,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没有与她说话。
向辛觉得他们之间气氛有些说不出的怪异,但阮瑶到底不是封承瑾真正亲近之人,她既拒绝,封承瑾又没开口,他便也没再强求,应了声后与封承瑾一道离开。
“王妃,王爷这是生气了?”一直旁观的芙蕖不禁问道。
阮瑶望着那主仆二人离去的方向,耸耸肩:“可能吧,但对我来说或许是好事。”
“好事?”
阮瑶点点头,反身往里屋走去:“昨日封承瑾对我的警告绝非是意外,从他的口吻看怕是一直对我存有戒心,如今他失忆对我本该是好事,但他莫名亲近我,这让我不得不与他周旋。”
芙蕖不解,问道:“可即使王爷失忆,他也终究是王爷,若能借此机会缓和与王爷的关系,不是更好吗?”
“失忆的时候缓和关系,可若是他恢复记忆了呢?”
阮瑶轻叹口气,道:“就怕他恢复记忆,想到自己失忆时做过的事感到后悔愤怒,反过来怪罪于我,那到时候我岂不是平白惹了祸。”
芙蕖听完,这才明白她的心思:“王妃说得有理,那咱们还是少与上沛院那边往来才是。”
阮瑶点点头,只是她虽认可这说法,但心里也明白,来不来往或者接触与否,并不是看她怎么想,更重要的还是上沛院那位……